“沈太太,明天我给你买一本成语词典吧。”

季换澜莞尔一笑:“我觉得那本书更适合你。省的以后沈先生想夸我年轻的时候,找出来更加雷人的形容词。”

“喏,尝尝。我很久没做这几道菜了。”

沈熄看着冒尖尖的饭碗,近三十年来积攒的空虚和孤独,似乎都有了瓦解的迹象。

“季换澜。”

女人抬眸,“嗯?”

沈熄沉静溺人的目光尽数砸进她的眼中,“你真的不会跟我离婚吗?”

季换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好半天,她严肃的反问:“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沈熄垂眸,“只是问问。吃饭吧。”

季换澜默默思考了一阵子,却依旧没想明白沈熄怎么又问出这个问题。

难道是她哪里做的让他没有安全感了吗?

就在男人快要吃完时,季换澜的声音飘了来——

“我愿意跟你一起学习如何经营婚姻,更会给予你全部的信任与忠诚。”

“直到你失去它们为止。”

她轻盈中带着冷冽的嗓音落地的那刻,沈熄的心如同一座古老厚重的门,不计后果的全然敞开。

再无保留。

月嫂都给安排上了

这顿晚餐沈熄吃的比平时多了一碗饭,t有点撑。

饭后,沈燃叭叭的凑过来,“二哥,我推你去后院溜达溜达,消消食吧?”

沈熄的目光狐疑的挪到他的脸上,“推我去消食?”

“是呀。”

季换澜在餐桌边喝着水,慢条斯理的问:“坐轮椅去消食?”

消的什么食?

沈燃一怔,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连忙改口:“额……我的意思是,带您去透透气,不然容易积食。”

“不必了,送我去康复室。”

“好吧。”

季换澜喝完一杯水,也慢慢悠悠的上了楼。

康复室。

季换澜没有敲门,门半开着,里面的沈熄自己架在双杠上,努力的摆动着双腿。

如今的沈熄已经能够不借用辅助器,独自动一下腿了,尽管幅度很微弱,却也是极大的进步。

那小小的一点动作,别人看来很是渺小,可只有沈熄自己知道,有多难,有多疼。

他咬着牙,脑门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啪啪啪!”

掌声自门口而来,沈熄看去,眼中旋即一闪而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卑。

季换澜走过去,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疼吗?”

“疼。”沈熄松了口气:“疼是好事,说明知觉回来了。”

季换澜与之隔着双杠,她凑近一些,直接圈住了沈熄的腰。

她蹭了蹭沈熄的脸颊,“真棒。”

女人的鼓励充满了力量,让沈熄一时间对未来满是期待。

那股子干劲儿,时隔多年又出现了。

沈熄往旁边躲了躲,“脸上也有汗,脏。”

偏偏季换澜就要追过去,笑说:“我不嫌你脏,贴贴呀。”

她这样撒娇,沈熄根本顶不住,呼吸都有点乱了。

“澜澜别闹。”

季换澜托着他的腰,“好好好,不闹了。累了吧,快坐下。”

轮椅钻不过双杠,沈熄只能挪过去。

季换澜扶着他一步步往前移动,仅仅两米左右的距离,沈熄却走了好半天。

身旁的女人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露出半分厌烦与不耐,并且还鼓励着他。

季换澜说:“加油。真棒呀,快走出来了。”

这口吻像是哄孩子一样。

沈熄忍俊不禁,努力加快了一点速度。

等终于坐回轮椅后,季换澜吐出一口气,“走吧,回房间去洗澡。”

沈熄知道她等自己半天,还搀扶自己肯定累,“不用你,让观棋过来吧。”

“干嘛?”季换澜拒绝:“观棋是你妻子,还是我是你妻子?”

沈熄回答不了,只能让她推自己回卧室。

浴室。

季换澜面对着整面墙,抱着一只胳膊挑选新的沐浴露:“那瓶用完了,这回用什么味道的?”

“你选就好。”沈熄在后面自己脱衣服,能做的事自己做,省的要辛苦她。

“那我选了?”

“嗯。”

随后沈熄就看见季换澜从自己面前一步步后退,直至站到另一边的墙面,她捏着一个没拆开的压缩面膜纸。

“我闭眼睛打,你看着我打到了哪个。”

沈熄没想到她这么有童心,也陪着笑起来,“好。”

季换澜闭上眼睛,随手那么一丢。

“啪嗒——”

沈熄立马说:“第三排倒数第五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