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你心中定也有数。你被茶水泼了,我自然担心,便借故支了你和你那好友离开,让你借故好好休息——反正你二人平日对‘道论养气’的部分也无甚兴趣,此番岂不也顺了你的意?”

洛水含糊道:“什么意不意的,莫要乱说。”

伍子昭瞅她一眼,笑道:“抄门规也没说字迹需要多么工整,你便是要糊弄我气我,随便涂个叁两天便完事,中间哪怕错漏无数,我自然也会向着你,让你蒙混了过去——”

洛水确实想过偷懒耍滑,可突然被他点破,只觉面颊微烫,不再吭声。

伍子昭叹了口气,道:“当众凶你确实是我的错,你瞧,我这不紧赶慢赶地过来,就等着给你好一顿骂?外人面前,你大师兄我难做人,这私下里,还盼小师妹惦念我们兄妹情深。”

洛水睨他一眼:“谁同你是兄妹了?莫要乱认亲。”

伍子昭拱了拱手,道:“好好好,只盼着大小姐你好好消消气,莫要一直记恨我。”说着便见洛水一个激灵,似打了个寒噤。

伍子昭奇怪:“怎么?莫非真觉得冷了?”

洛水心想,那“大小姐”之事,岂是能同他说道的?

她这厢不语,伍子昭只能垂头琢磨。想了想,还是伸手在她头顶一抓一抖。

洛水顿觉身遭一暖,侧眼望去,却是这人当真变出了件油光水滑的银白裘衣来——不知是何种灵狐的皮毛,轻飘若羽,绵软如丝,从头笼到小腿,却是大小正合好。她虽已不惧严寒,却无法拒绝这般轻软温暖之物。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她哼了一声。

伍子昭觉出她语气放软,大约是气已全消,心道不枉他这理啊情啊的同她说了许多。

他笑言道:“回头确实得好好谢谢红珊师妹,不然今日还不知如何哄小师妹开心——既然小师妹已经消气,可否给我几分薄面,去我洞府一坐?”

洛水刚想拒绝,然对上他的眼,立刻觉出此人眼中并无笑意,显然是同她有事要说。

她想了想,故作矜持道:“那便劳烦大师兄带路了。”

伍子昭也不啰嗦,招来他那重剑,踩上后便弯下腰来,伸手要扶她上去。

然洛水不理他,只一拢狐裘,轻盈一跃,便稳稳落在了他身后,朝他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微翘,显是得意非常。

伍子昭瞅了瞅她毛茸茸的、小狐狸似的发顶,按捺下心中和指尖泛起的痒意,顺势夸她:“师妹《飞叶》当是修得不错,体内浊气应是伐除了大半,‘沾叶飞花’的轻身法决才能精进得这般快。待得浊气尽除,御剑自当不在话下。”

洛水心下自得,面上不显,只垂首轻声道:“可惜师父不在,若同旁的弟子一起,按部就班却是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御剑……”

伍子昭当即从善如流:“若师妹不嫌弃,我自当好好教导,绝不再凶你。”

“若是食言?”

“若食言便罚我当众受你好骂。”

“一言为定?”

“自然。”

由是,师兄妹二人相视一笑,早前一点怨愤已然尽消,一同御上剑去,乘着风消失在了天边茫茫的雪色之中。

而就在两人离去后不久,原先的一处林影中慢慢出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有些出神地望着这边,正是凤鸣儿。

青俊调皮,惹了事就不见了踪影。她本有心去追,然第一日来这祭剑峰,却是不好当堂离去。

且今日不知为何,这祭剑峰的大师兄似格外友善。且不说方才并未追问青俊之事,待得经讲开始,亦十分喜欢点她,问她一些修道心得。问题倒是算不得多么刁钻,其人亦是诚恳,只要她答得八九不离十,便是好一番赞美,由此倒助凤鸣儿收获艳羡目光无数。

凤鸣儿这些日子被追捧得多了,倒受之坦然。她心下琢磨,只道祭剑门风友善清正,倒不似外头传得那般可怖,尤其是这代掌事务的大师兄,虽是面色黑了些,却也还是可亲可近、高大英俊。

她向来是人敬一分,便还礼叁分,后听讲也愈发认真,待得日头昏昧,方才发觉她这神兽居然还未归来。

她这才觉出些不对,匆匆朝后山赶来,却不想在这山道口,正巧撞见两师兄妹二人。

凤鸣儿初还不觉有甚,打算上前行礼,然转眼就看见两人拉扯起来。她不得不回避,出于礼节,亦不好凝神细听。

然不愿听并不代表一无所觉:那二人虽是在争吵,然形容间显然熟稔非常,更有那女弟子隐隐泣声传来,还似提到了她的名字和神兽。

虽后面二人话语几不可闻,可凤鸣儿还是大约猜出了二人所言为何,不禁有些愧疚:此事到底是由青俊惹起,早些不便,回头却是应同那师妹好好道歉……

晃神间,便见两人拉拉扯扯,再及那伍师兄抖出毛裘披风来为她仔细系上,纵使她站得再远,亦终于觉出两人间气氛暧昧——尤其是那伍师兄,哪里还见得早前冷面厉色,唇角的笑压也压不住,目光一直落在他面前的人身上,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