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先生也不废话,直接问起了细节:

“你说重考的考卷准备十份,到时候由随机百姓录入编号,让考生自己抽取,这个可行。但是,随机百姓怎么说?”

“还有这十份考卷里头,每份考卷增加一道附加题,附加题内容要涉及民生朝议?”

“考生考试在并州的白龙寺的前庭举行,不封场,由着百姓围观,监督,靠完一场,直接抽取下一场,考完马上封卷,封卷批阅也是在前庭举行,由东林书院的老师和县令们进行批阅,一样不封场,百姓可围观监督,批阅的试卷随机抽取?”

……

唐远之听完,点头开口,带着几分歉然,“时间仓促,先生们辛苦了,这本册子,是灿灿,也就是金家三郎金竹,所写,是五年前写的东西了,是灿灿当时的一些想法,他写了下来,与我讨论,因着我们当时都在读书,所以这个想法并不够完善,可并州事急,也只能辛苦几位先生们将此完善了。”

宋鸿儒眼眸闪了闪,皱起眉头,“怎么当时你们不拿来与老夫看看?”

唐远之拱手,低声说着,“因着灿灿说不够好,所以不敢到老师面前献丑……”

宋鸿儒哼了一声,“什么不够好,三郎那小子,定然是怕老夫又给他布置文论是吧。哼!”

唐远之微微一笑。

“罢了,现在你说说,三郎那小子时隔五年了,他还有什么想法!”宋鸿儒指着册子,没好气的说着。

唐远之便将袖子里的另一本册子拿出来,那是他前天收到的,灿灿知道并州最后还是要开启会考恩科,所以,简单写了一些细节加以完善。而他看完后,删删减减了一些。

现在,灿灿曾经说过的——科举改革,总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唐远之和自己的老师宋鸿儒, 以及几位老先生敲定了并州恩科重启一事后,就恭敬告辞离去。

宋鸿儒站在东林书院的牌坊门口,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唐远之离去的背影。

“宋兄啊。此子如今不过二十啊……”胖乎乎的老者轻叹开口。

“嗯, 十年前他来到白鹿山书院的时候, 我就知道, 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宋鸿儒低声说着。

“他眼中所见是我们所看不见的天下。他是执棋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是有朝一日……”胖乎乎的老者低声开口, 带着几分忧虑。

宋鸿儒瞥了眼胖乎乎的老者,淡淡开口,“那你就不必担心这个了,他有一兄长, 金家的三郎, 嗯,我的关门弟子, 佑安若是行错偏差, 金家三郎会第一个出来揍扁他的!”

胖乎乎的老者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解, “额,是,是吗?”

六年前吧,佑安因着推丁法一事,想要鼓动潍城农户们出来闹事, 到时候死几个农户来搅局……可这方法被金竹严厉的禁止了,金竹还生气的责罚了佑安跪了祠堂!听闻整整三天都不跟佑安说话, 佑安那时候慌得不得了,最后还是金家的大娘子说了情, 佑安又不知怎的跪祠堂跪得发烧了,金竹才和佑安说话和好了……

金竹消失的这四年,佑安每年都要来潍城的金家祖祠祭拜,会来看看他,和他说话,那时候,他非常担忧,虽然佑安谦恭有礼,平静淡然得很,但实则,那双眼睛却是越来越是暗沉,了无生机,又凉薄冰冷,似乎压制着什么一样,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直觉,若是金竹再不出现,佑安一定会做出让人无法预料的可怕的事情出来!

时隔四年,金竹终于出现了,这是金竹出现后,他再见佑安,佑安依然谦恭,平静,可眼睛里的凉薄冰冷却是淡去了,眉眼间也有着浅浅的生机勃勃,似乎拥有了这个二十出头的年龄该有的淡淡的朝气……

他心里,是松了好大一口气的。

宋鸿儒背负双手,转身朝亭子里走去,“放心吧,不必担心这个,你眼下应担心的是,时间紧迫,你能否在十天内出好卷子!”

胖乎乎的老者想想也是,就追着宋鸿儒走了过去,“宋兄,宋兄,我有一想法,每人出自己所长的题目,然后打乱题序?”

宋鸿儒应着,走到亭子里,其他几位老先生正围着册子讨论不停,还很激动的跟他说想见见五年前就已经给出了科举改革的金家三郎……

宋鸿儒呵呵应着,心头嘿嘿愤然,那混小子他自己也四年多没见了!可恶!都不来拜见他这个老师的嘛?还有佑安那小子也是!居然都不肯告诉他那混小子现在何处!

并州,府衙后院。

“主子!苏州急报,唐迅云的外室留下一个夷族文字的小册子!”阿六匆匆走到唐远之身侧,低声禀报。

唐远之正在拆着黑啾啾的信,闻言,漫不经心的点头,解开信,信非常短:

佑安……唐迅云那个笨蛋啊啊啊,怎么办!那夷族的小册子是最好的证据,可是这样子,不就是坐实了唐家真的和夷族有勾结吗?

文末画了一个急哭了的表情。

唐远之忍不住一笑,手指轻轻的抚了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