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胸口的湿濡,陆玄愔有些慌乱,赶紧将怀里人的脸抬起,看到她流着泪的脸,眼睛红通通的,鼻尖发红,哭得安静又委屈。

像个孩子似的。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面对北疆最凶恶的胡人部族都未曾慌过的七皇子殿下,此时慌得不行,手足无措。

“别哭,别哭……”

褚映玉转过身,用袖子粗鲁地擦去脸上的泪,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没哭,刚才殿下太用力,我觉得疼才会掉眼泪的……”

陆玄愔走到她面前,拿帕子给她擦脸。

她的脸被自己的袖子粗鲁地擦得红通通的,有些狼狈,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陆玄愔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她就算哭也可爱,粗鲁地擦眼泪的样子可爱,怎么看都可爱,让他心都要化了。

可看她脸上的泪流个不停,他仍是很慌,不知如何办才好。

“不是。”他急忙地说,“我、我心仪……”

正低头抹泪的褚映玉原本还想着要哭多久合适,才不会让他心烦,就听到他有些结巴的声音,整个人顿在那里。

心仪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他。

陆玄愔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抹羞耻和狼狈,迅速地偏开脸,避开她的目光。

等了半晌,没等到他再开口,褚映玉小声地问:“殿下,您刚才说什么?”

陆玄愔神色复杂地瞥她一眼,抿紧嘴唇,取过桌上的狼豪,在纸上挥豪。

褚映玉看过去,看到龙飞凤舞在字在细腻的白纸上跃然而出。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

这是诗经里的诗《野有蔓草》,只要读过的,都明白它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挥豪而就,然后将这幅可以当作名家墨宝的字推到她面前,只是面上没什么表情,下颌绷紧,看着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

这不像是在向她表达爱慕之意,倒像是威胁。

如果他的耳尖不是那么红的话。

褚映玉的脸也红了,她刚才只是趁机哭一哭,不过是想试探他这辈子能容忍自己到何种程度,没想到居然会逼出这么个结果。

心里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他居然会心仪自己?!!!

难道这辈子不用替嫁,他居然变了心,轻易就放下褚惜玉吗?

室内变得极为安静。

只是和刚才的沉默不同,这次的安静,又多了些什么。

褚映玉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巴。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梆子的声音。

发现时间已经不早,褚映玉的目光飘了飘,有些结巴地说:“殿、殿下,我们该回去歇息了。”

陆玄愔淡淡地嗯一声,看着完全没受影响。

不过看到她脸上的羞涩,他心里涌起一股愉悦,发现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她是他的妻,他心仪于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若不然,他为何要执意娶她呢?

此时的七皇子殿下完全忘记刚回京时,他对于娶妻一事并不热衷,对娶谁都无所谓。

离开书房时,褚映玉忍不住将那张写着诗经的纸抽出,小心地折好,放进袖子里带走。

陆玄愔自然看到她的举动,并没有说什么。

特别是她有些腼腆地抬头朝他笑时,他心里只剩下高兴。

这是她第一次朝他这么笑,还是值得的。

夜风微凉。

出了书房门时,陆玄愔接过苏媃递来的披风,为她系上,然后牵着她的手回去。

宁福儿在前面打着灯笼,苏媃等人持灯笼跟在后面。

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个主子,苏媃等人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与白日时完全不同,不免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正院,正院顿时热闹起来。

秦嬷嬷过来问道:“殿下,娘娘,可是要传膳?”

两人晚膳时在书房,正院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用膳,便让厨房那边准备着,随时听候主子们的吩咐。

褚映玉看向陆玄愔,问道:“殿下,您饿了吗?”

两人先前在书房里厮混,后来又以纸笔交流,只吃了些糕点,褚映玉是不饿的。

陆玄愔道:“传膳罢。”

他拉着她在桌前坐下,让她陪他吃一点。

膳食端上来,陆玄愔先是给褚映玉夹了很多菜。

褚映玉根本不饿,但想到袖子里那张纸,还是给面子地吃了几口,见他还要夹,温声道:“殿下,时间晚了,不宜多食,怕等会儿睡不着。”

陆玄愔想想也对,没再给她夹。

用过晚膳,夫妻俩喝茶消食,时间差不多,褚映玉便去沐浴。

沐浴完,她躺在榻上,丫鬟用添了药材的薰笼为她烘干秀发,同时用香膏保养,几个丫鬟围着她忙个不停。

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