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到的是桓王,人家的府邸也在一环。

第三个到的是同住一环的齐衡,住在三环的盛长柏自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此时腊月天寒地冻,外面冰天雪地,顾廷烨的书房因有地龙火盆却温暖如春。

众人围着他书房的圆桌团团坐下,就看桌上设了个极为精致的红泥小火炉温酒,旁边各色干果茶点花生杏仁下酒。

桓王位尊坐了上首,其余人都是按年纪就坐。

沈国舅最大坐了桓王右手下方,左手下方是顾廷烨,盛长柏挨着沈国舅,齐衡在顾廷烨和盛长柏中间。

顾廷烨一看四大天王围着桓王就坐了,直接冲到齐衡背后,一手环绕住了他的胸口,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大叫:“大侄子,我忍你很久了,我去扬州后你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居然带着御史们一起起哄阻碍官家改革,你是不想大宋收复故土国富民强吗?!”

齐衡冷不防被顾廷烨辖制住了,内心十分郁闷。

为什么总有男人从背后抱我,前有四姐夫,后有顾二叔!

虽然没有正名,沈国舅如今在心里是把齐衡当儿子干爹看的,立即跑过来掰开顾廷烨的手。

盛长柏则坐着叫了起来:“仲怀,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廷烨不屑一顾地说:“呸,这里只有你算君子,以前元若算一个,如今最多只能算半个!”

桓王:……我呢?我不是君子吗?我觉得我很君子啊?

沈国舅帮忙齐衡挣脱了顾廷烨方回到座位上,齐衡整了整衣服谢过了沈国舅,对着顾廷烨正色道:“二叔,熟归熟,你可不能冤枉我!”

顾廷烨冷哼道:“我怎么冤枉你了?你们御史台不是站在太后那边吗?”

齐衡条理分明地说:“我给你的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反对的是奉濮安懿王为皇考,我并不反对盐政改革和西夏用兵。你说我反对官家改革,就是冤枉我。”

顾廷烨气急败坏地寻求支援:“你们三个听听,他是不是强词夺理?!”

桓王自己都是中立派,既不站爹爹也不站奶奶,此时仍旧沉默是金。

沈国舅因明兰帮忙操持儿子婚事,自然不能开口指责齐衡。

盛长柏果然很君子:“仲怀,元若说的也很有道理。盐政改革、西夏用兵和濮议之争,其实是三件事,只是因守旧派和改革派之争,倒变成了一件事。”

齐衡深以为然地点头:“知我者,舅兄也!”

盛长柏顿时哭笑不得:“所以你觉得我懂你是因为我是明兰的哥哥,而不是巡盐御史盛长柏?”

沈国舅不禁笑了:“齐大人爱妻之名天下闻,爱屋及乌是好事啊!”

政见不同

齐衡对着顾廷烨道:“二叔,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盐政改革咱们不说了,二哥已经是盐政改革后首任巡盐御史,太后也并没有拦着,此事已是定局。而官家之所以会提出奉濮安懿王为皇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太后不同意北境屯兵进攻西夏。”

顾廷烨点头道:“不错!西夏对我大宋虎视眈眈,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北境屯兵乃是利国利民!”

齐衡便说:“那官家据理力争,坚持用兵不就是了,为何转而搞出濮议之争呢?”

顾廷烨看着齐衡如看孩子:“元若,你不会这么天真吧,指桑骂槐,声东击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不就是政治吗?你是政客,怎能不懂政治?”

齐衡坚定地说:“我不是政客,我是儒臣!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后面四句话,原创来自北宋大儒张载,乃北宋理学支脉关学的创始人,被奉为孔庙西庑第三十八位先贤。

他的话掷地有声,顾廷烨竟无可辩驳,一时屋内静了下来,只有齐衡还在继续。

齐衡一鼓作气地说:“官家的皇位得自先帝,他已经过继给官家太后为子,先帝虽去,太后尚在,官家此时挑起无谓之争,有何意义?濮安懿王是皇考还是皇伯,能令国富吗?能令民安吗?能令兵强吗?能令马壮吗?官家乃是天子,何必与太后作此意气之争?反倒给一群奸猾小人趁机搅浑政局从中牟利!如今竟有人说但凡上书支持濮安懿王为皇考的都可升官,无论政绩好坏能力高低,这就是二叔想要的结果吗?”

顾廷烨最擅长狡辩,立即回应:“是啊,濮安懿王是皇考还是皇伯没有实际意义,那太后答应了不就算了,她又何必坚持!”

齐衡反驳道:“二叔你刚才说政治,政治不就是势均力敌的时候一人退一步求得妥协吗?如果太后答应了这件事退了一步,那官家岂不是更没理由坚持北境屯兵进攻西夏了?”

顾廷烨不禁语塞,盛长柏却道:“元若,官家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想的是,如果他退让一次,就得次次退让了。官家登基三年了,先帝的孝也守完了,他想雄鹰展翅大展宏图,不想再和太后来来回回进进退退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虽然同意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