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笈没把赵英琮的话放在心上。

赵英琮比他年长十五岁,半辈子的心血都扑在家族事业里,感情史跟他本人一样枯燥,只是曾经结过一次婚,后来因为身体抱恙,很快就离了。

赵笈并不讚同赵英琮的感情观,更不会根据他的一面之词做出判断。

他懂什么,他了解舒婳吗?一点都不了解就别乱讲。

赵笈反倒想借机告辞,但是赵英琮没让他走。

“留下住两天,老太太的外孙女明晚办成人礼,你也要出席。”

人在老宅,身不由已。

赵笈就这么被绊住了。

老太太的外孙女虽然不姓赵,但是他必须给老太太面子,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成人礼的宴会很隆重,免不了一番寒暄社交。

赵笈来晚了,到后花园的时候,正撞上小主角和她的闺蜜们合影拍照,一朵朵裙子比鲜花还好看。

女孩子都是十八岁的年纪,家境优渥出身高贵,身为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名媛,性格也不骄纵,就像温室里的花卉,无忧无虑尽态极妍,被夸奖讚赏浇灌,被宠溺呵护熏陶。

完美地像是什么都不缺。

赵笈很礼貌地送上礼物表达恭喜,随后便找个地方自己待着。

他想起了他的缺憾。

舒婳,他的女人。

一个生下来就什么都没有的女人。

为什么会想到舒婳?

赵笈问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见证过她的十八岁吧,甚至她更早的青春岁月。

舒婳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或许,用“心事重重”来形容她更加贴切。

她的处事态度并不悲观,但她的人生实在太糟糕了,她有很多理由不开心,所以她也很少笑,更没有漂亮裙子璀璨王冠的点缀,看起来就像一缕流落人间的香魂。

香气,魂魄,都是不太好描摹的物件。

用诗,用画,用书法,用音乐,皆是词不达意。

赵笈想起她第一次陪他睡觉的时候。

他生怕把她弄碎,就半开玩笑地告诉她,她其实可以拒绝他。

因为和未成年人做爱是犯法的,她随时可以请律师告他。

她躺在他身下,静静听着他说话,呼吸起伏轻缓,赤裸娇美的女体像月光下的波浪一样莹白漂亮。

听罢,她莞尔抿唇,用细嫩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喊他“哥哥”。

哥哥,不要紧的,毕竟我也付不起律师费。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通透,没有任何的自甘堕落,没有任何的谄媚勾引。

只是轻轻地,向他诉说她的人生。

最后,他还是在床上要了她。

那种索取,是温柔侵略,是汹涌缠绵。

她其实是一张纯白的纸,纸上并没有黑字告诉她十八岁意味着什么。

成年,未成年,对她的生命来说区别不大。

名媛千金们的十八岁,有鲜花掌声,有父母送的股票礼物,有绚烂的成人礼派对。

而舒婳什么都没有,即便法律会保护她生而为人的权利,但她也不是很理解。

她快要饿死的时候,好像法律也没有保护她。

她就没把十八岁当回事了,心甘情愿地被他染脏。

赵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试图派人追查过舒婳的身份,多么希望她是因为意外才会流浪的,如果能找到她的父母家人,但凡是个健全中产家庭,他娶她的阻碍也不会那么大。

可惜,dna比对做了,寻亲贴士发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进展。

有可能,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

也有可能,她是被故意遗弃的。

山间雅舍旁边有个村子,赵笈去问过那里的村民,他们都说舒婳是某天忽然出现在村子里的,大家不忍心让她饿死,就聚在一起商量了下,每家做饭轮流添副碗筷,起码给她口饭吃,不至于横尸荒野。

村里的条件也很糟糕,他刚把她领回家的时候,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很多小毛病治了几年才好,身子也是慢慢养起来的。

而那些治不好的……

赵笈捻着玉珠手持,顿停。

治不好就治不好吧,他不在乎,他可以接受她的全部。

而且,他想娶她,和她一起生个孩子。

如果她愿意和他同甘共苦的话,他能帮她摆平剩余的一切。

赵笈这样想。

等到终于能从老宅脱身,他第一时间去找舒婳。

路上,他特意让顾硅选了几家甜品店的地址发给他,他挑了其中一家看着做工最好的,亲自去买蛋糕。

甜品师很耐心地和他确认蛋糕的造型和用途,方便设计造型。

“生日蛋糕,送给女孩子的,十八岁。”

赵笈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