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西装、几乎顶住喉结的领带,凯尔已经好多年没穿得如此衣装笔挺了,一切都如此陌生,如此令人窒息。此刻的他孤身一人,战战兢兢地坐在房内唯一有人的椅子上,耳边只能听到空调规律的嘶嘶声。下意识拨了下头发,这才发现到手心已经满满是汗。

墙面一样是漆成白se,上头也有着一面钟,就彷佛是出发前同样的景象,只差不同的房间,以及不同的时间。世事始终不断重复着,就如同无尽的循环,过去拉贾德曾在课堂上提到这句话,当时凯尔只是听过就算,然而如今在心中玩味,又似乎真有几分道理。

门外传来一些声响,紧接着有人转开了门把。某种既视感袭了上来,凯尔彷佛看到门板後又要探出那张熟悉的脸,那张留着胡子的面庞。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德瑞克并不在这里,就像自己一样甚至尚未出生。取而代之,一个高瘦的年轻人走进房内,甚至没看凯尔一眼,就只是盯着手中拿着的表单,以一贯的官腔官调开口:

「轮到你了,进去吧,别让面试官等。」

「瑞斯…凯尔瑞斯?」

「是的。」

和一般企业的面试不同,地点是在一间硕大的办公室,面试官也只有一个人,看起来位阶可不低。他的座位就坐落於一进门的正对面,是张t积可观,方方正正的木制办公桌,後方墙上还有个相当显眼的浮雕,是这家公司的商业标志,样式简单却令人印象深刻。

面试官看来大概年约四十,梳着一头油亮的黑发,一副ygbanban的表情,如同念稿的同时还不断将滑下鼻梁的粗框眼镜推回原位。在这之前他已审视过了十多人,如今凯尔是单子上的最後一位,尽管不明显,但凯尔还是注意到这中年男子已有些倦意,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好在即使如此,面试官看来仍打算尽职地完成今日最後的工作,不断以手中的笔敲击桌面,目光持续在凯尔的脸和表单间游移。

「上头说你曾就职大学,担任研究助理,嗯?」面试官再次推了推眼镜。「不过无法提供任何证明文件,也没有任何推荐函?」

「是的,很抱歉。」凯尔咽了下口水。「我之前遇上抢劫,行李和身分证什麽的都被洗劫一空了。」

「但总能提出些证明吧?」透过厚片眼镜,面试官盯着凯尔。「例如你是在哪间大学,指导教授又是谁?」

「那是间小学校,你可能没听过…」

「说来听听!」

面试官放下笔,身子往後靠至椅背,同时将十指交握的双手收至x前。「我们可是家大企业,查个学校什麽的一点都不困难。」

「这个…」

随着凯尔的语塞,房内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除了嘶嘶的空调外,他就只能听见两人的呼x1以及自己x口狂跳的心脏。凯尔当然不能报上校名,因为那间大学此时根本还尚未创校,而且即使它在那里,公司也压根儿查不到任何关於他的资历。

「很抱歉,我不能说。」

「哦?为什麽?」面试官扬起眉毛。

「因为这牵扯到我的ygsi。」凯尔几乎是反sx的脱口而出,根本没有详加考虑。

「隐…私?」对方的眼神变得无b锐利,盖过了先前的倦意。

连日来吃闭门羹的情况眼看又要重演,凯尔此刻已由无奈转为愤怒,恨不得直接起身走人,但尚存的理智压制住了这gu冲动。盯着面试官,凯尔有生以来,意味着人类的鲜血,反抗军最简单不过的识别标志,长久以来自己将之视为荣誉的象徵、身为人的骄傲。如今居然得像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藏起来,更讽刺的是,这也是他近期,随手塞进口袋。

「还有就是…我们一起行动,别分散。」

凯尔看着对方这个动作,依旧很不是滋味。反抗军的红se臂章并不是固定的样式,绝大多数都是个人自由心证的产物,许多人直接在袖子上缝着一块红布,有些人则只用很简单的加工手法黏上或别上去。像史东属於後者,看他随随便便就把那麽重要的标志拿下来,凯尔突然有种想把那块红布没收的冲动,但又随即否决,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

「你确定?分开效率会b较高不是吗?」

威廉斯脱下夹克,然後将之反穿在身上,把原本露在外头的红se标志藏在内侧。「我们可以分成两组,沿着城墙朝东西两侧去搜寻…」

「不,我们共同行动。」

凯尔依旧坚持。和之前的做法一样,他只是拿了条黑se的毛巾,将之绑在手臂上遮盖标志。「情况依旧不明朗,谁知道是不是天网故意要让我们放松警戒,在找到终端机之前都不能大意。」

「那麽你应该把终端机本身也是个陷阱这可能x也纳入考量。」史东冷不防呛了一句。

「那就到时候再说,见机行事。」凯尔也冷冷地回道。

说罢,他转头看着终结者。这台机器人在出发前就换过了服装,身上穿的并不是原本伪装成反抗军战士的那套,自然没有需要遮盖的臂章。这当然是凯尔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