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

这剑被拔出,骤然看到纯钧在李昀手中的模样,李伯一瞬都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李昀开口,李伯整个人都在抖。

他向来是个沉稳的人,可这会儿脸色却变幻得太过夸张,夸张到李复都忍不住叫了李伯一声。

可也就是李复这一声直接让李伯回神。

“不可能!”

他双手轻颤,下意识整个人朝李昀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纯钧在李氏多少年了,而且时刻被李晔带在身边。它未曾开锋时的如何模样,他会不知晓吗?

如今李昀手中的纯钧,分明已经开锋了!

“李公自重。”赵越抽出长剑,直接一挥挡住李伯俯冲过来的姿势。若非李伯跟李复父子有交情在,他不会只是防守。

他是杀人剑,其实也不擅长防守。

李伯堪堪被拦在李昀几步远的地方,不可置信地上上下下看着纯钧。纯钧开锋后的锋芒在此刻极其显眼,谁也不能说这把剑如今还宝物蒙尘。

李昀握着纯钧一时还有些无措。

当下看李伯这样子,索性将纯钧重新放回剑鞘,而后将整个剑递回给李伯,“放心,此剑乃是李晔之物,我不会私自扣留。”

李伯小心将纯钧剑接回来,可再入手,这剑就愈发厚重。再拿久一会儿,便有一种白刃置于眼前,而后让人心中一阵冒出寒意的心悸之感。

李伯心中哪里不明白,纯钧已开锋就不再是谁都可以拿取了。

“…小公子。”李伯一开口,声音竟然都有些哽咽,他小心翼翼捧起纯钧,却将它往李昀的方向送。

李昀看出李伯是让他拿着的意思,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看李昀拿着纯钧没任何不对劲,李伯这才真正意识一件事,那就是纯钧之主从来都不是李晔,是他们一直搞错了啊。

这一刻,李伯也说不清什么感受。

他一方面为李氏感到高兴,纯钧终于开锋,说明李氏确实有大运,有天下争龙的契机。另外一方面,他也为李樘还有李晔感到一些失落……时也命也……

想罢,李伯转身朝李复长长一揖,郑重道:“李公,纯钧在小公子手中开锋,说明小公子是李氏应运之人。此代李氏一族,当以小公子马首是瞻,还请李公原谅晔公子昨日口出狂言之语,留晔公子一条性命。”

李复其实从刚才李伯的反应就看出了几分蹊跷,心不由提了起来。只等李伯这会儿说开,李复这才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哈哈哈哈。

李昀小时得湛卢,大了又有纯钧开锋,果然是天命之人。

李樘拿了纯钧十来年又如何,若命中不是你的,终究只是暂时保管宝物之人罢了。要不是顾及在场还有人,李复简直是要毫无形象地大声笑出来。

刚好这时吴祢也诊脉完毕,起身道:“是内伤,五脏有些受损,接下来不可随意挪动他,必须要好好调养,否则以后就要落下一个秋冬患咳疾的毛病,以后也会短命一些。”

李伯赶紧道:“好好,我晓得了。需要开何种药,如何服用,麻烦您写个单子,我这就叫人去熬煮来。”

吴祢刚才也觉察出了一些情况,大约知道这老者跟床上躺着的年轻人跟自家主公不是很对付,所以就表现的神色淡淡。只是应了一声,就平静地去写药方去了。

李晔总算是保住命,李伯也就松了口气。

当下他只是再朝李复父子一行礼,而后从包裹中拿出一本厚重的族谱来。

“李公,小公子,这是晔公子来凉州时李樘大人叫他带来的。昨日晔公子糊涂,划去了您跟小公子的姓名,我也有罪,并未及时阻止他。

如今纯钧认小公子为主,这族谱也由李公您拿走吧。想来有纯钧为证,西京李氏再不会以晔公子为主了。”说罢,李伯又将族谱小心翼翼送上。

李复长叹了一声。

李伯虽然是仆从,可李复小时是一直拿他当长辈的,且李伯也是盼着李氏好的,更对李氏忠心耿耿。

可也知道经此一事,他终究没法跟李复父子如当初那样交心。即使有心为李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也只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了。

李复收下族谱,“带着李晔好好养伤吧,西京李氏的事我会自行处理的。”

李伯低下头一下苍老了很多似得,“喏。”

李复看了李伯一眼,示意李昀跟他离开吧。

李伯的心情终究不足为外人道,而等回了李府之后,早就在等候的李匡发现李昀是带着纯钧剑还有族谱回来的,激动的直接把手里的茶杯都摔了。

当时他就大笑道:“哈哈,老夫早些年就说让他们接昀儿你来西京,是骡子是马,咱们到了大祭之时让先祖看看不就知道了。可他们不同意,现在看看!若是早早听我的,说不得我们早几年就能见到纯钧开锋的情景了。”

李翟、李玟二人也凑上来看。

纯钧到本家很久了,但开锋的样子大家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