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驱离还来不及,哪会去管她。文素素完全可以不管他们,只他们要是被抓走,不敢保证他们会沉得住气,说不定会连累到她。许姨娘舒了口气,腿一软,何三贵忙伸手扶住了她,安慰道:“花儿别怕,我去给你采荨麻叶。”

文素素没空理会他们的你侬我侬,冷冷道:“谁都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除非你们自投罗网,自己作死。”何三贵先前那股气焰,在文素素一连串的安排中,低下了不少,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嘟囔了句:“我们本就没事,都怪你出的馊主意。”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文素素再三强调道:“记得了,不要主动露面,到处去打探消息。你只是个赶车的,许姨娘,你我都关在后宅,从没出过门!要是被带去盘问,切记不要节外生枝,给自己添加无辜的证词。说多错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何三贵沉静下来,肃然道:“我知道了。”说罢,急着转身出门,采了荨麻叶给许姨娘,一刻不停回了自己的住处。许姨娘顾不得痛痒,揉碎了叶片上的刺,拿在脸上手上一阵涂抹。没多时,许姨娘脸与手都肿了起来,疙瘩堆着疙瘩,拿了铜镜一照,自己都被吓住,以为见到了疠风病人。文素素回到卧房,斜靠在床头,垂眸沉思。她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没料到从京城来的官员,会是王孙贵族。起初,文素素便没想过能万无一失,更不敢小看前来的官员。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她只能伺机而动。何况,此事对她来说,并不算太坏,仍然是她的好时机。周王身为王爷,同国公府公子一并来到吴州府查案,案子若不是非同寻常,便是周王前来代天子巡天下。黄通判他们如临大敌,一是犯事心虚,二是周王的身份,王孙贵族可以不讲理,无法拿官场的那一套来应付。官场贵人的事情,离他们这些底层百姓十万八千里,文素素很快便略了过去。正因为他们只是最底层的百姓,只要何三贵与许姨娘不出纰漏,神仙都想不到是他们动的手。如此一来,陈晋山却难逃责罚,轻则流放,重则被砍头。夜阑人静的后巷,跑动的脚步声陆续不断,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火把熊熊,照亮了黑暗的天际,差役扯着嗓子,喊道:“官府抓钦犯,所有人都赶紧滚出来,胆敢逃跑反抗者,杀无赦!”文素素穿衣下床,许姨惊慌失措跑了进来,不安地道:“差役来抓人了!”被差役抓走,说不定,她们会去大牢里走一圈。文素素没告诉许姨娘,免得她会当场晕过去。害怕也不是坏事,寻常百姓面对官府差役镇定自若,才会令人怀疑。文素素从箱笼里取了干净衣衫,一件件往身上套,道:“你回屋去取一块布巾,包裹着头脸。不问你话,你就不要张口。”许姨娘得了指令,一下有了方向,奔回屋子,取了块做小衣余下的绸布裹住头脸,跟在文素素身后出了屋。吴婆子已经被惊醒跑了出去,院门大开,一只灯笼倒在墙脚,灯光氤氲。文素素脚步停住,静默了下,道:“你快去吴婆子的屋子,把她的积蓄拿了。”两人积怨已久,许姨娘早就想要收拾她,顿时飞快跑了进屋,一通乱翻,将吴婆子藏在箱笼下的小匣子抱了出来。文素素看到匣子上了锁,毫不犹豫道:“砸烂!”许姨娘扬起匣子,哐当敲在石阶上,匣子碎裂,里面的碎银,银耳钉,镯子,铜板咕噜噜滚了出来。文素素道:“用布巾包住。”许姨娘握着钱财,兴奋得很,取了帕子飞快包好。文素素一连声下令:“用绳子捆起来,要细点的绳子,吊在水渠边。收拾一下,别留下痕迹。”许姨娘跑得飞快,从吴婆子屋中取来细线绑好,仔细吊在了水渠底下。碎掉的匣子,扔进燃烧起来的灯笼里,一并烧掉。将钱藏在水渠里,只要不下大暴雨,平时倒污水,下雨时的流水皆冲不走,还隐秘得很。吴婆子是肯定回不来了,这些钱财会落到何处,只有天知道。许姨娘自己的私房钱,文素素不会去管。她如今身无分文,尽可能将钱弄出陈氏宅子藏好,为出去后的生计做准备。许姨娘拍着手,期待地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可要弄死吴婆子?”文素素道:“走吧,别太迟了,听声音,他们好似去了前面。”许姨娘颇为失望,蹭着手脸上的痒,道:“是在前院。”文素素只去过灶房,让许姨娘走在前面领路,顺道低低安排了一通:“记得了,要小心行事。”许姨娘连连点头,文素素的镇定,让她跟着平静不少。事关钱财,她看得比命都要重。经过穿堂回廊,两人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前院。张氏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如纸,被婆子扶住,不断抹泪。吴婆子瑟缩在一旁,早没了以前的嚣张。陈晋山衣衫凌乱,拉住茂苑县的高知县,比手画脚激动说着什么。高知县不耐烦得很,一把将他推开了:“你同我说这些作甚,那可是周王,是卫国公府的小公爷!”在他治下出这般大的纰漏,说不定,他的乌纱帽都保不住。高知县一甩衣袖,只恨不得将陈晋山大卸八块,哪会听他的叫屈。陈氏宅邸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到了,互相咬着耳朵,不安地小声议论。文素素飞快扫了一眼,何三贵立在下人堆中,朝她们看了过来。她移开视线,不动声色站在了最后面。许姨娘紧跟在文素素身边,大气都不敢出。这时一个差役见许姨娘蒙着头脸,走上前就要呵斥。一看她的脸,顿时大惊,转头就走,拉过同仁一阵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