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呀?”

“青萝,元青萝。”

“哪个局的?”

“尚寝局。”

“进宫多久了?”

“没多久。”

青萝一边应付着,一边瞪大眼睛,不放过任何区域,终于,在一堆落叶中,发现了那条青玉宫绦。

月光洒在光滑的青玉上,泛出莹润的光泽,在落叶堆中一眼看到。

“当的什么差呀?”

他的问题又传入耳中,她无暇顾及,俯下身子,一把拾起青玉宫绦,笑着冲他晃了晃:

“找到了!”

他含笑点了下头,又问了一遍:

“当的什么差呀?”

“八品掌苑,主要负责给北五所送果。”

她嘴里答着,手上动作不停,细心收好那条青玉宫绦,小心塞到怀里,又轻轻拍了两下,确认不会掉出来,才直了身子,学着戏文里的武生,冲他抱了抱拳:

“今夜之恩,来日必报!道长,告辞!”

那男子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目中虽流露出不舍,却还是极有礼节的点了下头:

“再会。”

青萝嫣然一笑,转身往墙边走去,走了两步,心中一亮,猛地拍了下脑门:

青萝呀青萝,你不是要想办法帮月人姐姐进钦安殿么?这眼前就有钦安殿的人,你急着出去做什么?真是笨到家了!

那男子见她忽然停步不前,不禁疑惑,正想出声询问,却见她回过身来,微微歪着小脑袋,呲着一口小白牙,朝自己讨好地笑。

他只觉有趣,笑问:“难不成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青萝连忙顺杆爬上,哒哒跑回他跟前,笑道:

“要不说您是得道高人呢,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我也知道,像您这样的好心人儿,必不会坐视不理——”

“打住。”男子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慢悠悠往亭中走去,“高帽子别急着戴,我得先知道是什么事,才好做决断。”

青萝快步跟上,恳声道:“道长放心,不是什么难事,只求您松松手,让我的好姐姐进这钦安殿,见万岁一面。”

那男子攸地停住脚步,缓缓回首,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见万岁?”

“嗯。”青萝点头,“您放心——”

不等她说完,那男子又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见万岁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小小道士,帮不上忙。”

青萝听了,微有不悦:“什么小小道士?你别瞅着我年纪小就来诓我,真当我看不出你的身份吗?”

“哦?”那男子眼神一凛,“你看出了我的身份?”

青萝转到他面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语气里溢满自信:

“我瞧你这通身的气派,不似常人,倒像是神像化了人形。想来道行拔尖,是被万岁专程请来,做这钦安殿的老大,帮他祈福修道,外加管这一帮小道士!”

她见他身着道袍,深夜在此悠闲独坐,又见随便一句话,就能支开其他小道士,料想身份不低,只能是这钦安殿的老大了。

那男子听完,忍不住扑哧一笑:“嗯,我的确算这钦安殿的老大,你猜的——倒也不错。”

青萝得意道:“怎么说我也是在市集长大的,在识人这块,机灵着呢。”

那男子笑着伸出手来,轻轻拍拍她脑袋:“嗯,是很机灵,不愧是在市集长大的 。”

青萝从未和男人有过亲近之举,他手掌覆来时,那所挟的雄性气息,终究令她不大习惯,下意识滑开,扁起小嘴嗔道:

“大道士,你好意思骗我这个小姑娘吗?”

那男子哈哈一笑:“是不好意思。”

他跨步迈上石亭,好整以暇的往长椅上一坐,拍拍身旁的位置,向她示意:

“来吧,聊一聊。”

青萝见他松了口,心中一喜,提裙跟了过去,只是在坐下时,有心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那男子不以为意,反而目露关怀:“一个小姑娘家,爬这么高的墙,有没有伤到哪儿?”

青萝先是一愣,而后心中一暖,拍拍裙面上的土,笑道:

“伤不到!我打小最爱干的,就是摸鱼打鸟爬树摘枣,这区区钦安殿的墙嘛,比城墙矮多了,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那男子莞尔:“你这丫头,够野的嘛。”

“乡下丫头,您别见笑。”青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适时的引入正题:“比不得我那月人姐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端庄懂事不说——”

那男子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笑着打断:“费这么大劲,为何不将你自己引见给万岁呢?”

青萝想也不想,摆了摆手:“我不行,我是个落选的土丫头,入不了万岁的眼。”

那男子摸摸下巴:“也许万岁看腻了园中百花,就想品一品乡野风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