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绿竹姑娘呀?”

“奴婢是。”绿竹应。

“听说你今天救了万——”讲到这里,孙太后停了一下,又改口道:“救了太上皇。”

“回太后,奴婢进不得南宫,真正动手救太上皇的是钱娘娘,奴婢不过是在外面口授了些急救的土法子,幸而有用,算不得什么。

孙太后目露欣赏:“做事不居功,真是好孩子。你且跟老身讲讲,当时是个怎样的情境?”

绿竹知她心系儿子,便讲述起来:

“奴婢今日去送果,刚把果盒放进去,手腕便被一个人抓住,然后听见他喊——”

“喊什么?”孙太后忙问。

“娘,你来接我了,娘。”绿竹小心翼翼地答。

孙太后听了,静默不语,良久,怔怔滑下泪珠来,凄声道:

“我的儿”

绿竹不想她过于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接着道:

“太上皇应该是因为太过焦虑,引发了癔症。”

孙太后点了点头,拿帕拭泪,哽咽道:

“他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人生却这样大起大落,精神哪里受得了?”

青萝、绿竹皆不说话。

“后来呢?”孙太后又问。

绿竹继续讲道:“后来奴婢挣脱,太上皇后退,一不小心磕在了柱子上,当场昏了过去。奴婢瞧着像是急火攻心咬到了舌头,便在墙外告诉钱娘娘如何做,然后太上皇就慢慢醒来了。”

“他醒来后,情况可好些了?”孙太后追问。

“看着好多了,已恢复如常。”

“有没有再说什么?”

“奴婢当时急着回宫复命,不敢久留,因此不知他说了什么。”

“哦好孩子,多亏你了。”孙太后又转向青萝:“你就是青萝姑娘了?”

“是。”青萝应。

孙太后脸上泪痕已干,换上和蔼的笑:

“听贞儿说,你时常逗沂王开心,他总是盼着你去。”

“回太后,奴婢看着沂王孤零零的,总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便想给他带些欢笑。”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孙太后倍感欣慰,“老身会亲自去找皇后,升你们做六品司苑——”

谁知,绿竹听了此话,立即拉着青萝扑通跪下:

“奴婢不敢奢求赏赐,请太后收回成命。”

孙太后微微一怔:“哦?”

绿竹将头埋得低低的:“奴婢救人,和他的身份无关,即便当时是一个乞丐,也会去救。再者奴婢之功甚小,实在无足挂齿,不值太后赏赐。”

青萝见她如是说,也跟着道:“奴婢也是,在奴婢眼里,沂王和普通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请太后收回成命。”

孙太后定定望着她们,思索了下,缓声道:

“不论我儿是天子也好,是乞丐也罢,有人救了他,我这当娘的总该谢一下。沂王同理。虽说我这老婆子久居深宫,无权无势,倒也从不乱发赏赐。知道的,是你们不肯领我这份心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老婆子不如寻常百姓家懂事。另外嘛,这也不算什么封赏,说到底,老身也有私心在里面,只盼你们日后再去南宫,能方便些,那边有什么事,回来跟老身讲个一二,只当缓一缓老太婆这六年见不到儿子的苦楚。”

两人见她说得诚恳,皆动了恻隐之心,只是担心会牵累月人,不敢开口答应。

孙太后观察着她们神色,又道:

“老身也是看你们人好,打心眼里欣赏,才想将你们收作自己人。”

接着她又微微俯下身来,望着她二人:

“你们放心,虽说在宫里,老身这片云不是最大的,但也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只要你们忠心做事,这外头的风雨呀,吹打不到你们。”

青萝听了此话,心中思量:

护得住我们,护得住月人姐姐吗?

可话说到这份上,若不应她,岂非连太后也得罪了?

唉,我们三姐妹,原本好好的过日子,怎就卷入这等麻烦里了?

他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关系,真是好生危险!

只听绿竹道:“我等身份卑微,甫一入宫便获升迁,如今再受太后恩赏,犹如蒹葭倚玉,必遭人嫉。”

孙太后面露愠色,旋即转瞬而逝,顿了一顿,放低了声音:

“只当老身求你们。”

夜访

两人见她如此纡尊降贵放低姿态,全部愣住。

青萝心呼:完了完了,这回没有退路了,她与万岁之间,免不了要得罪一个,往后在这宫中的日子铁定不好过了。

这时,绿竹抬起头来,轻叹一声:

“太后如此抬举,真是折煞奴婢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奴婢只怕此举会连累太上皇!”

“哦?”

“奴婢进宫时,已与青萝、月人义结金兰,情如姐妹。如今月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