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好姐姐周贵妃哀嚎一声,扑通一声跪下,抱住皇帝大腿:

“万岁,妾的两个弟弟皆战死,只剩这一个亲人了!他要死了,我们老周家岂不是断了后?万岁,您不能呀万岁!”

一提起战死的两个弟弟,朱祁镇心中立即软了一半,忙把她扶起:

“好啦,朕又没答应他,你哭什么?”

周贵妃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妾知自己性子不好,常惹您生气,可是这么多年走过来,也算陪您同过甘共过苦,此生最大心愿,无非是想和亲人多待些时日,哪想得到这罪名也能横天而降呢?”

“哦~”尚明心一脸恍然,“妾方才还纳闷,妾是哪里得罪了宸妃娘娘,让她看妾这么不顺眼,罪名说扣就扣,原来她不是看妾不顺眼,是看太子的舅舅不顺眼呀。只要把周知院拉下马,贵妃和太子的周全就难说咯。”

此时此刻,宸妃早已知道自己中了他们精心设下的圈套,面如死灰,深知越辩解越惹皇帝厌烦,便任由她们一唱一和的做戏。

周贵妃转向宸妃,气愤不已:

“俗语说财多惹祸树大招风,身为太子的母亲,我早知背后的冷箭是少不了的,可是不管咱们之间有多少恩怨,你都该冲我来,不能牵连我的弟弟!”

她说着话时,还不忘一直揉着手腕,以示酸痛。

朱祁镇看在眼里,瞧她这般暴躁性子,竟可为了自己写这么多字,实是难得。再加上又提起自己和家人的付出,心便更软了。

究竟谁给谁下套,他已不在乎,事到如今,绝不能落得个薄情寡性的坏名声。

“放心。”他拍拍周贵妃的肩膀,“你们周家的付出与牺牲,朕都记在心里,绝不会因为一两句诽谤,就冤枉你们责罚你们。”

周氏姐弟齐声道:“万岁恩情,周家没齿难忘。”

接着,他又冷冷地望向宸妃:“你可知罪?”

宸妃跪下,垂眸道:“回万岁,是妾听信谗言,误会了周知院和明嫔,一时失察犯下此错,望万岁恕罪。”

尚明心立即接话:“哪里来的谗言?”

宸妃顿了一顿,终是说了出来:

“服侍明嫔的秋翠,向妾告发的。”

“哦~”尚明心冷笑,“怪道那家伙总是鬼鬼祟祟,妾还以为她是要偷东西,便罚她做些重活,没想到她是娘娘安插在妾身边的耳目啊,娘娘还真是关心六宫妃嫔呢。”

宸妃忙道:“万岁明鉴,妾没有监视明嫔的意思,完全是秋翠挟私报复,误导了妾。”

尚明心道:“当初妾承宠,赐住长寿宫,记得清楚,秋翠是娘娘指派来的,她不去向别人告密,偏偏找娘娘,这一切的一切,可真是巧呀。”

宸妃还要再说,朱祁镇已黑下一张脸,沉声道:

“自今日起,贵妃周氏,恢复掌管六宫管理之权,把秋翠交由宫正司,严刑审讯,好好查查有没有幕后指使。”

“是。”周贵妃扬眉吐气。

朱祁镇看看她身上道袍,又望向周辰安,意有所指道:

“低调祈福是好事,只是容易引起误会,往后还是能少则少吧。”

周辰安会意,低眉道:

“辰安谨记。”

朱祁镇这才拂袖转身,余人一一跟上。

宸妃耷拉着脑袋,犹如拔了毛的公鸡,步伐又缓又重,默默跟在最后面,眼瞅着皇帝板着脸上了龙撵,在众人的目送中扬长而去,眼瞅着周贵妃和尚明心得意地相视一笑,携手一起离开。

她立在那里默了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才又重新迈开步伐,准备往长乐宫去。

谁知刚走出两步,迎面撞上来一人,煞有介事地抓住她的手臂,一脸焦急地问:

“娘娘,秋翠是不是又找你去了?怎么样?人抓到了么?”

宸妃正眼一看,来人不是别个,正是青萝,便没好气道:

“和嫔妹妹来的真是时候呀。”

“那是,捆人的家伙什儿我都带着了!”

青萝下巴一扬,身后的灵香和晓羽唰地抻开绑人的绳子。

宸妃瞟了眼绳子,叹道:

“没抓着,妹妹这些东西白带了。”

“啊?”

青萝一惊,而后立马做起捶胸顿足状:

“哎呀呀!好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去了!老天爷,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让我生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就这么便宜了他们那对狗男女,气煞我也,真是气煞我也!”

宸妃盯着她看了片刻,忽地一笑:

“今日姐姐算见识到了。”

说罢,轻轻抽出手臂,垮着一张脸离去。

“诶,娘娘!”青萝冲着她的背影喊,“别走呀,咱再商量商量,下次怎么捉呗!只要秋翠在,不怕没柴烧呀!”

一提秋翠,宸妃的脸垮得更厉害了。

若秋翠供出自己,在皇帝那儿该如何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