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毒刺,轻飘飘的,软软的。

睁开眼,是一件更大的外袍将自己整个罩住。

内侍的外袍,从四品的麒麟服。

透过若隐若现的绢料,她看到了徐云中的身影。

他俯下身子,将她护住,用整个背来抵挡蜂群。

隔着轻薄隐约的外袍,她与他四目相对。

而在这眼神相接中,开出一片小小的寂静空间。

乱糟糟的蜂群,乱糟糟的哀嚎,乱糟糟的人群在这一刻,仿佛都被隔开,变轻变淡。

她只看得到他眼底的世界。

不同于平日里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此刻他的目光,好似深海底下爆发的火山,即便隔着外袍,都能感受到他汹涌而来的浓浓关切。

那关切之意,明显超过了同盟之情。

正出神间,他受不住扎来的毒性,合上双目,缓缓滑倒在地。

“徐云中!”她唤。

寂静空间被打破,周遭声音回至耳边,锦衣卫赶到了她身前,扶起她和吉王往朱祁镇那边去。

朱祁镇怕曹钦等人救她不尽心,说什么也不肯进殿,必须要等她过来才行。

青萝在此时奔来,方才她看绿竹危险,便想也不想,撇开灵香,学着周辰安举了火把往下跑。

结果赶到时,绿竹已经被救,自己一下无用武之地,再往回跑吧,皇帝就在不远处,被他瞧见不合适。

不往回跑吧,自己好死不死穿了件胭脂色长衫,专引蜂群,不找个安全的地儿怕是逃不过去。

打眼一看,就皇帝那儿护卫多,当下心思一转,举着火把朝朱祁镇撒丫子跑去:

“万岁!”

“青萝?”

朱祁镇大感意外。

正在保护朱见深的周辰安闻声回首。

还未跑到他身边,举着火把的手腕便被叮了一下。

“奶奶个腿儿,你们这些个死毒蜂!”

青萝忍着痛,换了左手举火把,右手向下一垂,袖子登时遮住了腕间的那块红肿。

曹氏叔侄知她与绿竹闹翻,对她倒没什么戒心,很顺利的放她通行。到了朱祁镇跟前,她装模作样挥了几下火把,一脸关怀:

“万岁,您伤着没?”

“没有。”朱祁镇摇头,“这儿如此危险,你不好好在上面待着,下来干嘛?”

“万岁的命就是妾的命,您有危险,妾当然要来救你呀!”

她说得情真意切,忽然看向他颈间,急声道:

“小心!”

曹氏叔侄大惊,这般严防死守,竟还有毒蜂飞进?

循声去看,她已啪地伸手挡在朱祁镇颈间,露出方才背蛰伤的手腕,那腕间赫然有一块红肿!

“啊!”

这迟来的痛叫,她喊得更加撕心裂肺。

“青萝!”

朱祁镇大为震惊,不意她对自己竟如此上心。

砰!

火把跌落,青萝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又是那一脸关怀的模样:

“万岁,您伤着没?”

“没有。”

朱祁镇微微湿了眼眶,不自觉地抱紧了她。

“那就好”

她声音一点点变得虚弱,假装昏倒过去。

这样,驱蜂的事就可以尽数交给锦衣卫了,她也能光明正大的蹭在朱祁镇身边,获得他们的保护。

然而这情景落在远处周辰安的眼中,便误以为,她是为了获得圣宠,才这般拼命的保护另一个男人,心中犹如倒了五味瓶,万般不是滋味。

就在这一恍神间,他的动作一滞,有毒蜂伺机飞入,真真切切地扎进他的颈间。

“啊。”

他微微出声,不由得红了眼眶。

毒针扎得太狠,她也不在身旁,更不可能为他抵挡。

“舅舅。”朱见深轻唤,“很疼吗?”

“嗯。”他垂眸,“很疼。”

抽薪

清虚殿。

毒蜂退散后,满目望去,尽是伤员,赶到的医官们分散救治。

青萝靠在朱祁镇怀里装昏,一名女医官为她拔去腕间毒刺,她假装意识模糊,口中喃喃道:

“万岁,您不能有事呀。”

“朕没事,放心吧。”

朱祁镇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转头问一侧的绿竹:

“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幸好徐公公及时赶到,妾和吉王才逃过一劫。”

绿竹说着,目光落在真正昏迷躺着的徐云中身上。

他的旁边,还有昏迷的君凝、贞儿等大宫女,都是为了保护皇子公主而受伤。

贞儿的脸颊被蛰得起了又红又肿的疙瘩,可是朱见深瞧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嫌弃,依恋之外,更有深深的担忧:

“舅舅,贞儿会醒来吗?”

周辰安的目光从青萝那里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