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一听,气得声音发颤:

“查!别拦着,让她们好好的查,免得污我清白!”

君凝抓起脂粉盒当啷一声扔到医官面前:

“查吧!”

“是。”

医官硬着头皮,只好捡起脂粉盒,剜起一抹脂粉,认真看了成分,又放在鼻间细细嗅之,最后耷拉着脑袋:

“回万岁、娘娘,这脂粉并无异常。”

冰冷的眼刀又射向周贵妃,帝王的脸愈发沉了:

“贵妃还有什么推断呀?”

“妾一时失言,还望万岁恕罪。”

说罢,周贵妃求助地望向自己的弟弟。

周辰安微一沉吟,迈出一步,向皇帝进言:

“万岁,皇贵妃的病症与您一样,可见此中必有蹊跷。”

医官也赶紧道:“周知院所言不错,皇贵妃的病症不仅与万岁一样,还比万岁的更重。”

宸妃目光一动:“难道——是有人忌恨皇贵妃,给皇贵妃暗中下毒,因此也伤了万岁的身体?”

帝王的目光也从周贵妃那里移开,回到了绿竹的脸上,望着爱妃憔悴的容颜,不由得红了眼眶,将她拥入怀中,心疼又愤怒:

“究竟是哪个小人在作乱,竟这般残害于你?”

青萝也在想着这个问题,脑海里涌出一个又一个面孔:

是被她罚过的黎莎、尹美淑?还是曹吉祥献上的兰美人、淑婕妤?或者是一心想为姐姐报仇的尚明心?

正思索着,绿竹眸光一动,纤手缓缓抬起,白皙的指尖正正好好指向她:

“元青萝,一定是元青萝!”

排查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错愕不已,就连宸妃也大感意外。

青萝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问道:

“你、你说什么?”

朱祁镇错愕过后,温声向绿竹道:

“怎么会是青萝呢?她与你无冤无仇,你许是搞错了。”

“不,她一直记恨着妾呢,年前六局打架那次,妾提议轮流抚养秀王、隆庆公主时,她就恼上了妾,还来妾的宫里闹过一场!”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望着曾经结拜姐妹的目光好似笼着厚厚的寒冰。

暖春时节,青萝竟觉周身寒飕飕的,冻得说不出话来。

宸妃不阴不阳地笑:“怪道皇贵妃一吐血,和妃就来了,敢情是一直在外边守着,打探情况呢。”

周辰安道:“皇贵妃娘娘息怒,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否则冤错了人,岂非便宜了幕后真凶?”

朱祁镇颔首:“辰安说得有理,兹事体大,需得慎重。”

“万岁——”

绿竹扯住他的袖子,一双剪水瞳仁蓄着晶莹的泪水,楚楚可怜地质问:

“您这是偏心她,不相信妾了?”

“怎么会呢?”朱祁镇轻抚她的脸颊,“你别多想,我只是怕冤错了人。”

纤手缓缓松开他的衣袖,美丽憔悴的爱妃撇开了脸,垂泪道:

“罢了,妾知自己日薄西山命不久矣,在万岁心中的份量自是不比从前,真凶也不必查了,就由妾自生自灭吧。”

说到伤心处,一口气上不来,登时咳个不停。

“好好好。”

朱祁镇连忙投降,一边帮她轻抚后背,一边下令:

“和妃禁足一个月,彻查长阳宫!”

青萝是被扶出长乐宫的。

杨姝搀着她,一路说着安慰的话,她却一句都听不见,犹如一具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连愤怒都没力气,哭泣亦没心情。

正慢慢往前走着时,身后忽然传来周辰安的声音:

“元青萝。”

他的声音好似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的听觉,回过头来:

“嗯?”

他眸底透着暖意,温声道:

“我知道不是你。”

听到这句话,长乐宫里的那些压抑和委屈立时迸发,她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流下眼泪。

“你那会儿最恼我的时候,都会出手相救,何况是你曾经结拜过的姐妹呢?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你。”

“可她不觉得”青萝泣不成声。

“病重的人难免爱疑神疑鬼,不过真相总会水落石出,你的冤屈也会被洗刷,到那个时候她自然会明白。”

“嗯。”青萝哽咽点头。

他冲她绽放一个温暖的笑容:

“别太难过,回去好好歇着吧。”

“嗯。”

青萝心中被治愈不少,擦了眼泪,在杨姝的陪伴下回到宫里。

朱红的宫门缓缓关上,天色渐渐暗下,整个长阳宫被漆黑如墨的夜幕笼罩,繁星一闪一闪,眨巴着眼旁观着凡间。

深夜的长乐宫,皇帝等人都已离去,君凝正准备服侍绿竹入睡,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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