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却二话不说,一个骨碌翻下床来,哪知双腿一着地,却像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眼看就要栽倒,好在杨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扯住:

“娘娘,你这是要干嘛?”

“我得去找绿竹。”

杨姝一愣,随即红了眼圈儿。

“愣着干嘛?”她催促,“快扶我去长乐宫呀,我要去见她,我刚刚做了个特别吓人的梦,我得告诉她,让她当心点。”

“娘娘!”杨姝哽咽道,“这宫里以后不能再提这个名字了!”

青萝浑身一颤:“你说什么?”

杨姝低下头:“那不是梦——”

青萝身子一软,瘫在地上,那天的一幕幕接连在她脑海里闪现。

“不是梦啊”

她喃喃着,明明悲痛万分,眼泪却像被抽干了一样,任凭她再怎么伤心,也流不出一滴来。

“我想瞧瞧她去。”

“去哪儿瞧啊,人早就没了,长乐宫也锁死了,谁也进不去。”

“我这腿是怎么了?”

“您都昏睡了六七天了,刚醒就想下地,那哪儿成啊。”

“六七天了?”

“可不嘛,医官说您再不醒,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奴婢都要吓死了,这几天万岁也时常过来看你。”

“他过来做什么?想看我是不是她的同党?”

“瞧您这话说的,您怎么能是她的同党呢?她活着的时候处处针对您,大家都瞅得真真的。再者,周知院说了,亏着是您有司苑司的经验,发现了端倪,破获了长乐宫的阴谋,这才被她打伤。赵公公也说,您顶着那么重的伤,还要冒死去给万岁通风报信,淋着雨强撑到翔凤楼,这才烧的这么重。万岁听了,心里别提对您有多愧疚了,只觉对不住您,为了补偿您,还晋封了您,往后,您就是这宫里的皇贵妃!”

“我?”

青萝脑侧受伤的地方传来剧痛。

“皇~皇贵妃?”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遭遇,让她的脑子一时无法转动。

“嗯!您不知道,现在这后宫里,谁跟您都没法比,自叶——没了以后,万岁也病倒了,足足有三天没起来床,无论谁去看他,他都不见。后来他好些了,命人封了南宫那堵墙,去见了一次皇后,剩下也都不搭理,就只来您这儿看看。您想想,整个后宫谁有这份恩遇?”

青萝闻言,一种莫名的难受涌上心头,小脸使劲埋在两腿之间,心中不是滋味:

绿竹啊绿竹,难道这也是你算好的吗?

“娘娘,您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禀报万岁,好教他高兴高兴——”

“不要!”青萝摇了摇头:“他要再来,就说我还没好。”

“啊?您打算瞒着?可这能瞒多久啊?”

“能瞒多久是多久,我不想见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唉,别怪奴婢捡您不爱听的说,您这不是长久之计,这后宫的妃嫔哪有躲着不见皇帝的道理?再说您想躲也躲不了啊,要不是赶上这几天太后快不行了,只怕您一睁眼就瞧见万岁了。”

清宁宫。

孙氏本就病入膏肓,为怕将来其族人受到苛待,才一直撑着一口气,眼下皇帝看清了叶绿竹的真面目,母子二人芥蒂尽除,再无牵挂。

这日,约莫着大限已至,特意把手下的人召到跟前,一一赏赐了东西,轮到胡尚食时,她让李嬷嬷捧了一个锦盒出来,温声道:

“你这孩子是个忠义的,老实厚道,替老身做事这几年,兢兢业业不藏私心,老身喜欢得紧,普通的金银珠宝想来你也不在意,老身这儿有支朝鲜进贡的高丽参,便赐给你吧。”

到底主仆一场,人之将死,胡尚食心里感慨万千,接过锦盒流下眼泪:

“谢太后厚爱。”

太后望着她的脸,露出由衷的笑容。

安排完下人,最后是她的儿子,她语重心长:

“儿啊,有些事别往心里去,这些日子,眼瞧着你老了好几岁,娘心疼啊。”

“嗯!”皇帝哽咽着:“娘,您放心吧,儿子没事儿,儿子会好好撑着,不让她得逞。”

“嗯,那就好。我听说,元青萝晋了皇贵妃?”

皇帝点了点头。

“她跟叶绿竹、沐月人毕竟是结拜的姐妹,同一个亏,不能吃两次啊。”

“我已吩咐下去,谁也不准跟她提起沐月人的死因,违命者死。”

太后还想再说,皇帝垂下眼眸:

“这后宫之中,待儿真心的不多,她是一个。儿也是此次才明白,与其追逐那些不可得的,不如珍惜眼前人。”

太后知道多说无益,便点了点头:

“娘就要去跟你爹爹团聚了,也不知道你爷爷、你太爷爷他们,能不能认我这个老婆子。”

“他们怎会有不认您的道理?”

“唉!”孙太后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