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没再多问,道了声谢让人离开。

人一走,病房的门被带上,老太太就冷哼出声。

“你吃什么吃,没听到那人说的话?爹娘老子都住院了,没一个人过来看,一点孝心都没有,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又没有得罪我姑娘,这饭菜还能给我下毒不成?当然得吃。”

食物一盒盒从保温盒里拿出来,通过饭菜的量可以看出这不是一个人的。

两个人吃都甚至有多的。

可见时臻他们还是有所保留,心肠狠不起来。

“你真不吃啊?”

老爷子乐呵呵的,把饭菜都摆好之后,低声询问道。

老太太轻嗤,重声说了句:“不吃!”

话音刚落,一阵声音就从她肚子里传出来,发出要吃饭的抗争。

尴尬顿时浮现在老人的脸上。

老爷子笑意更浓,把另外一份米饭弄出来给老太太手里一塞。

“送都送来了,房间里又没有别人,还斗什么气。都是你生下来的姑娘,一碗水不端平,也别带着气对孩子们。咱俩都什么岁数了,你又何必呢?”

说他们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饭菜的香味诱人,还是真听进去了老爷子的话。

老太太没再讲话,后面安安静静地吃饭,阴沉的脸色逐渐好转。

和时臻说的那番话是故意存了私心、希望过得好的大姑娘一家能够带一把小的,还是带有几分真心,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但无论如何,此番做法已经把大姑娘一家的心伤得彻底。

或许从前早已经对她的偏心感到寒心,只不过从前并没有表露明显,不如此番话来得直接,各自都还蒙着一层薄纱虚伪。

而今一番话将这层薄膜给揭开,自然无人再带着些许情谊再来探望守候。

老太太起初是装病,后面的的确确是被气晕了一次。

岁数大了,情绪一波动都容易牵扯到,住进医院也算正常。

晕倒前她还想的是,等醒过来要狠狠地借这个机会拿捏一下大姑娘一家。

谁能想到,醒来的画面与晕倒前的记忆重叠。

他们一家跟着时臻转身,无人来此。

这顿饭吃着吃着就没了滋味。

肚子里有几分饱腹感的时候,老太太就放下了筷子,汤汤水水是一口再喝不下去。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爷子才吃一半,见状瞥了她一眼:“不吃了?”

老太太摇头:“吃不下。”

老爷子不嫌弃,把她没吃完的饭菜就倒在一起,就着一起吃。

这饭菜他尝出来了,有两道菜是他那外孙女做的。

当初想着思味居能在她手上再发扬起来,谁知道小姑娘被贼惦记着,竟然出了那么多祸事。

如今他也看开了。

时代在进步,什么巅峰不巅峰的。

只要他家手艺能够传承下去,有个人愿意学,哪管这生意怎么样。

养得活开店的小子们就成。

真要哪天真倒闭了,那也是子孙作的,怪罪不到他这个退休老头身上。

他啊,是把思味居一手做起来的人,倒闭了管他什么事。

哪天真把这店铺整没了,那也是那些败家子到了底下没脸见他。

就是不知道他这会儿还活着的时候会不会见到。

时老爷子心想着,病房门被风风火火地推开。

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老爷子通知的时枚。

老太太喜欢这最小的姑娘,住进医院里,让小女儿来探望一下总是应该的。

再说,她这番跟着来潮海市,不就是为了老太太过来的么?

说到底,这住院的根源,也在她身上。

把人喊过来,说什么不要紧、能不能解决事情也不要紧、甚至煽风点火把矛盾闹得再激烈一些也无所谓。

重要的是,能够老太太的心情好些。

“哎哟,心肝儿你们怎么过来了?吃饭了没有?来得这么急,房子可找到了?”

果不其然,老太太立刻从病床坐直身子,半点病气都没有一般地询问起来。

时枚没急着回答,只皱眉问:“怎么刚来就住进医院了?大姐她们呢,怎么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老太太鼻子一吹,眼睛一瞪:“说他们做什么,要不是他们,我能住院?”

话音一落,旁边老爷子的眼神就睨过来。

那你算什么?

时枚背对着时老爷子坐着,并不知晓老者神情,附和母亲说道:

“就是!大姐一家怎么能这样?他们一家如今个个都是吸血资本家,日子好过得不行,还做这样不孝顺的事情,也不怕遭报应!”

“报应?”

背后传来冷哼声,老者低沉的嗓音带着嘲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