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悬舟容色昳丽,看她时,眼里渗出丁点散漫的懒意,又泛出点无所顾忌的笑。那是种洞悉人心后胜券在握的神情。

姜望姝懒得理会,毕竟——

是又不是重要么?

他们之间配谈这玩意儿?

他学数学学傻了?

姜悬舟得不到回答,眼神寸寸划过她的身子。

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是餍足后回味无穷的眼神。

姜望姝懒得搭理他,长腿一迈下了床,唰地一声拉上窗帘。

房间顷刻间暗下来。

黑暗反而给了姜望姝安全感,她揣住浴袍,迅速披上后,才重新拉开窗帘。

漫进来的风吹起她的发,浅浅绕在她耳边。

拂过那些深深浅浅的颜色。

有的是咬出来的。

有的是吮出来的。

姜悬舟懒懒靠在床头望着,舌尖微抵。

似乎在回味昨夜品尝那里时的滋味。

像极了捧住一汪水里的月——因为突如其来的触碰,水面泛开涟漪,将月亮也变得颤抖战栗。

女人眼看着就要走掉。

姜悬舟幽幽出声:“姜望姝,你又丢下我了?”

何止丢下你。

还想杀了你。

姜望姝用衣服拢住一身痕迹,直接甩门而出。

巨大的响声带起窗帘也微动。

姜望姝气急了。

却不止一次想起这一夜。

少年人有骨感的手指,肌理分明的真身。

回忆里还偶尔掺着他在雨里的悲鸣、那袋被丢进雨里的蚝仔煎,还有码头的吻和染血的白衬衣。

妈的,剪不断理还乱。

后来回了港城,姜松还问过她几回见姜悬舟的细节,都被她糊弄了过去。

细节,什么细节?

吃干抹净的细节?

捆压双手的细节?

也不知道姜悬舟像谁。

生得这么畜生。

——

2007年,杭州飞伦敦的飞机上,颠簸终于停止。

他勾住她的发丝,按住她耳后半寸的位置问:

“你拼了命要跑,究竟是不想,还是不能。”

“有一些答案,我想等你回了英国,和我一起揭开。”

姜望姝将将扯下他的手,颤着声音问:“什么答案?”

“你能不能的答案。”

有些问题,心照不宣。

他说的是能不能,不是想不想。

“我后来不小心翻到你的笔记本,”

“你在纸上写:故事的结局不重要。”

“可我不一样,若结局不重要,则过程无意义。”

他指尖摸索着她的下巴,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故事的结局重要到,他可以舍弃很多东西,换一个好的结局。

比如姜松和姜青柏父子的性命。

比如姜悬舟的……终生无后。

——姐姐,你大概不知道伦敦的夜雨有多冷。

——我已经太久太久,只有一个人了。

——来陪陪我吧。

——

此行经北京中转,抵达时已是次日傍晚。

当初为尽快脱身,姜望姝只穿一身吊带深v红裙逃走,如今又穿这身回来。好看极了,也讽刺极了。

夜间有雨,航站楼人不多,寒风穿堂来,微微掀起大衣衣摆,显出自膝盖以上的许多痕迹,深深浅浅——都是姜悬舟憋了一个多月后,在民宿里死命折腾出来的。

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出那场景有多夸张。

姜望姝懒得遮掩。

这却取悦了姜悬舟。

他哂笑,臂弯一勾,搂住她的腰身。

西装之下,是看似规矩但实际偾张的手臂。

姜望姝自然挣脱不出,反而被他旋着按进怀里。很快,一只温热的大掌就这样落在后背无布料遮盖的地方。

她穿的是经典的翻领大衣,此时敞开,面对面被抱着的时候,他的手轻易就能钻进来。从后面看过去,宽大的衣服遮住所有,只能看见男人拥住她。

姜望姝眼睫颤了一下。

接着掀起眼,递过去一个淡淡的讥嘲眼神。

“你泰迪转世么?”

论骂人,姜望姝是有一手的。

但论流氓,姜悬舟也不是吃素的。

她骂一句,他手指就往下一寸。

亲眼看着姜望姝清艳的脸染红,这可比做生意有意思多了。

直到手机响起。

姜悬舟表面斯文得很,神色无异样地接通。

姜望姝顺势扯开他的手,拉开一拳的距离。

长发扫过他的指尖,他一边英文回复着,一边低头捻了捻手指。

此行是助理来接机,两人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