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开,即便从房陵发兵也不易进取。西面就是这阳平关,以鸡公山为依托,艰险四顾,再往南还有米仓山、天荡山、定军山、巴山……”

“好了好了!”曹操连连摆手,现在只要听到“山”字就头疼,“这帮雍凉之将信口雌黄,大言不惭说汉中好取,看来凭他人的揣度,往往不尽如人意。”

刘晔献策:“我军近十万之众,张鲁兄弟毕竟人少,何不起大军南北尽突,激战时久此隘必破。”

“强攻硬取代价甚大,杀敌一千我军倍之,即便拿下此关,伤损过重必伤元气,再攻沔阳、南郑恐也不易。况氐人初降心未安顺,倘迁延日久难免再生事端……难啊……难!”曹操愁眉紧锁。

刘晔颇会察言观色,见此情形忙道:“主公这几日多有劳顿,当保重身体,我与众将商量商量,看他们有何办法。”说着话朝杜袭、苏则使个颜色,示意都出去,叫他独自静静;三人一起作揖欲退。

“慢!”曹操用手一指,“德祖留一下。”

“诺。”杨修咽了口唾沫,低着头怵怵地往前蹭了两步。

曹操愤然注视着他,胸中火气阵阵上涌;孔桂正给他按摩肩膀,也觉气氛不对,不敢插话。帐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听见外面“嗯啊、嗯啊”阵阵驴叫。

隔了片刻,曹操突然一把推开孔桂:“你也出去!”

孔桂摔了个结实,爬起来也不搭话,兔子一般蹿了出去。

大帐中就剩下曹操与杨修二人,杨修再不敢怠慢,立刻撩衣跪倒,重重磕了个头:“臣有罪!”这一声喊出不易,他自知“罪孽深重”,一路上几次想向曹操请罪,实在没有把握;这几日彻夜无眠反复窥测曹操心意,终于下定决心来闯这一关。

“哼!”曹操望着趴在地上的杨修,心头怒火渐渐上涌,真恨不得把他推出辕门立刻问斩——但他还不能这么做,一来要问明他从何得知邢颙密奏之事,更重要的是选谁为嗣尚无定论,人人皆知杨修与曹植亲厚,这时若把杨修杀了,其他臣僚闻风而动,就都要挤上曹丕那条船啦!

“嗯啊……嗯啊……嗯啊……嗯啊……”

帐外的驴叫声一阵接一阵,曹操愤然而起,绕过帅案来至帐口,怒吼道:“再逗它叫唤,我把你俩连这驴一并乱棍打死!”王粲、路粹吓得直吐舌头,赶紧牵着驴一溜烟跑了;连站在帐边的许褚都惊得一哆嗦。

曹操轻轻拉上帐帘,紧紧盯着杨修的后脑勺,压抑半晌才咬牙道:“你可知身犯何罪?”

“擅议军机,交通诸侯。”杨修倒是毫不避讳。

“其罪若何?”

“其罪当死……但死前请准在下说几句真心话。”

“讲!”

“谢主公。”杨修并不起身,就趴在地上道,“属下恳请主公早作决断,立临淄侯为嗣!”

“嗯?”曹操倒吃了一惊,“事到如今你还敢说此等话?”

杨修早揣摩透了,这时越下软蛋越得死,反之壮胆为曹植一呼,不但正大光明,还能博一个忠烈之名,说不定坏事变好事呢。想至此越发稳住心神,口若悬河:“臣不惧受戮,但求我大魏得一贤能之主,主公有一后继良人!临淄侯公忠体国,才思敏捷,德泽士林,宽厚雅量。诗赋风雅不啻古今文魁,畅舒大义,咸蓄盛藻;品行高洁可比三代贤良,才智兼备,倜傥俊逸。倘能为天下推一明主,臣死何足惜?”

曹操冷冰冰道:“岂不闻‘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你如此扶他意欲何为啊?”

杨修一怔,随即道:“臣不敢欺瞒主上,坦诚而言臣确与临淄侯相厚,但臣非幸进之徒,不计荣禄不求官爵,乃是被临淄侯品德才华所感。每与其论天下之事,无不甚有心得,越亲其人越觉心思良善,实乃玉在璞中。臣可杀,然主公若因臣之舞弊迁怒临淄,则臣酿千古之罪也!”

曹操呆呆地跌坐帅位,暗想这杨修不问自身祸福一门心思忠于曹植,倒也算个敢作敢当之人——世间掌权者最在意的便是一个“忠”字,只要不违这个“忠”字,其他过失大可宽宥;杨修这席话正击在软肋上,曹操的口气立时不那么强烈了:“你说你不敢欺瞒我,泄露军机代为作答,还不算欺瞒?”

杨修料到必有这一问,答道:“原不该如此,然临淄侯得主公之余祯,谈吐挥洒直抒胸臆,对上无以媚欺,驭下无以私德,不善矫情伪饰之道,更不会钻营取巧,特意对主公专注之务下工夫。故臣心有不忍,唯恐主公因此见疏,才冒渎为之。”这话假中却有三分实情,相较而言曹植确实不善钻营伪饰。

这番话滴水不漏,曹操却也无言可对,尤其听到“矫情伪饰”四字心头甚是疑惑——莫非老大那日送行真是惺惺作态?

杨修趴在地上虽看不到他脸色,但半晌无言情知他心思活了,便猛然跪起,以膝当步往前爬了爬,又道:“臣虽弘农杨氏一方望族,然动乱以来少有功勋。家父蒙天子不弃,以抱病之身尸位素餐,又与主公有隙,臣本无望仕宦。然主公不计前嫌纳我于麾下,又委以近侍之任,臣当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