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欲言又止,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自己的考虑考虑觉得不妥当,到嘴边儿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有什么顾虑,我跟你父皇不一样,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手边应该是有一盏茶的,江玮鹤摊手过去摸,没摸到,又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杯子给的拂到地上,干脆就不喝了,向后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神色疲惫。

江舟主动上去把杯子送到他手里,抿抿唇道,“君是君,臣是臣,民是民,君王的颜面不容任何人置喙践踏,颁一道诏令下去,若是有人胆敢私下议论君王,一律严惩不贷。”

到底是年纪小,考虑事情还不周全,江玮鹤接过杯子抿口茶,问他,“那要是天下人人都这么说,你还能人人都按最论处?所谓法不责众,这样只会引起民愤,激发更大的矛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才是身为皇帝需要考虑的最重要的东西,一旦失了民心,这皇帝的位置也就坐不久了。”

他身上有那么股子杀伐决断的狠劲儿,这正是一个君王应当具备的,可这股狠劲儿不该用在臣民身上,不过现在纠正还来得及,再晚些才是真的晚了。

江舟低着头,认错倒快,“是我考虑不周,我错了。”

“你是错了,你如今既是储君,就该事事以民为先,杀伐决断应当用在朝廷党派之争,用在惩治奸佞上,你父皇是个好皇帝,他身上多的是值当你学的。”

“可我更想跟黄叔学习用兵之道。”

江玮鹤一挑眉,问道,“想打仗,想上阵杀敌?”

好男儿志在四方,紫禁城的围墙困得住他的人,可困不住他的心,树建功勋最快的方法就是上阵杀敌,只要立上一功,再回京,腰杆挺得直,走哪儿都能立得住脚,就算扔掉了原本的身份也能叫人敬佩,这才是他想要的。

江舟重重点头道,“想!”

“可我不能让你上阵杀敌,你想学兵法我倒是能教你,不过只能是纸上谈兵罢了。”

江舟上前一步,几乎要撞到江玮鹤手里的杯子,“为什么不行?”

“你只要想上阵杀敌,太后就能找到一万种用你陷害我的法子,你如今尚且不能自保,我也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便不能兵行险着。”

“是叔母吗?”

“小屁孩儿,”江玮鹤顺手揉揉他脑袋的,“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越是什么都不怕的男人,就越容易陷进这里头。”

他自然不懂,非但不懂,甚至还隐隐觉得女人就是累赘,成大事者不惜小节,更不能为儿女情长所累,所以他今后,一定不会像江玮鹤一样,让自己有软肋。

江舟在意的还是和安王那笔烂账的事,沉默半晌,不大放心的问他,“那十二叔的事,皇叔以为该如何处置?”

江玮鹤叹口气,站起来,在书房慢慢踱步,“就照你说的,禀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