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布料下是节细瘦脚踝,其上扣着个玄铁制的捕兽夹。

锐利的齿轮像野兽的獠牙,刺穿了嫩白的皮肉,血流顺着脚腕淌至鞋尖,晕染出一大片红。

江逾白忍住把尸体挫骨扬灰的冲动,站起身,打横抱起黎纤,往医馆奔去。

≈

北域风雪界。

一只薄如蝉翼、通体翠绿的玉简随风飘飞,如只玉蝶般穿过漫天霜雪,最终落在殷无涯肩头。

蝇头小字潦草麻密、挤做一团,让殷无涯头疼不已,万般后悔没送容舟去明心峰跟阮欺学写字。

‘小寡夫……’

‘漪澜大陆中逾过乘境的高手。’

‘老男人,遗孀。’

‘死了的。’

‘……’

看完一篇玉简,殷无涯更加头痛,这什么跟什么?

近日根据星盘卦象所显,北地浓云锁天,积雪压城,

“给,戴上。”

岑书研往他怀中塞进一双狐皮绒毛手套:“晏掌院给你的。”

旁边的晏凛之正色道:“戴上吧,扶仓山的雪太大了。”

“不用。”

殷无涯将手套丢回给他,冲岑书研道:“近些年,修真界一共几位大乘以上的老男人?”

岑书研不假思索,直接指向左手旁的掌院先生:“他,大乘后期,老男人。”

殷无涯翻个白眼,补充道:“死了的。”

岑书研思索片刻,语调无甚起伏:“我爹,你们师父。”

“其他人大乘以上的修士都惜命如金,只有他早早寻死,还提前筹备了场盛大葬礼。”

她此言一出,殷无涯,晏凛之都默契地不再接话。

片刻后,殷无涯率先打破沉默:“我不信师父死了。”

“几年前,伽蓝寺天显异象,有天裂痕迹,似是圣人开天眼,窥探天象。或许……”

晏凛之道:“圣人境神识浩瀚,行走世间,将引得万物吸附其灵息,必留踪影、印迹,可我释放问灵蝶三千,遍寻五洲山川湖泊。也未曾……”

“或许师父藏起来了。”

殷无涯气得皱眉:“你为何非要驳我?”

晏凛之无奈叹气。

“我们进去吧。”

岑书研打断争吵:“再晚一会,怕是十方无相的守卫都赶来了。”

殷无涯又想起江逾白的事,见二人动弹,不着忙道:“你们先去,我断后。”

岑书研用灵识探向四周,不解道:“又没追兵,断哪门子的后?”

殷无涯想说帮你儿子断后,但他不敢,只支吾道;“传讯给老友。”

……

辰时。

东方突显一抹白。

日升禺谷,鸡鸣报晓。

城里人家陆续起身,劈柴生火,淘米洗菜;锅碗瓢盆,叮当作响。

炊烟盘旋而上,袅袅蔓延,笼罩整座小城。

城东的医馆最晚开张,老大夫顶两黑眼圈,支开了门扉,边打哈欠,边啜凉茶。

这破烂馆子叫长寿,这寒碜大夫叫常寿。

今个天空蓝,云朵白,天气大好。

但常寿心情不太好。

昨夜亥时,铺子里病人散去,老医修啜完茶,泡完脚,进被窝睡大觉。

谁知,睡觉大业未半,却中道崩殂。

一阵砸门声传入耳内。

‘哐当、哐当’,犹如云舟轰鸣。

破烂医馆晃三晃,

寒碜医修抖三抖。

正做着美梦,却被活活吵醒,常寿很气,直接赶人走。

但是……

他们给的太多了!

足够再开一个破烂医馆。

于是,寒碜医修骂咧咧去开门。

可怜的木门本就‘风雨飘摇’,这下子差点呜呼哀哉。

砸门的男子汗湿衣衫,形色焦急,双目也隐约发红。

怀里抱的那个面容平静,好似没事人。

借着幽微烛火,常寿眯着三白眼,瞧了半天,方才分辨出哪个是伤患。

随即便是:止血、取钉、祛毒、包扎。

“把这个给他喝了。”

常寿端过去一碗黑水汤药。

借着此番,顺便偷摸打量面前的两人。

青年公子舀起半匙药汤,仔细吹了又吹,缓缓喂过去。

——啧,还挺温柔。

伤了脚的那位,凑头过来,张嘴喝药,而后眉眼弯弯,讨了颗糖去吃。

——啧,还挺乖。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

≈

流月小城的建筑物虽说不是土阶茅屋,但对比南境里的繁闹小城,着实差了不只一星半点。

江逾白翻遍整个小城,才寻到家有棚有户的医馆。

那捕兽夹上面不但有迷毒,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