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五」逃票(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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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少年只信自己的思量,甩开手急道:“我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请你不要强迫我做不愿的事。”
&esp;&esp;她对他的执着毫不置意,“我改主意了,想要重新留下来,至少等到演剧结果见分晓的时候。”
&esp;&esp;“跟我走?”他想更直白地命令她,却天性不善为某事断言。能追问的时候,总会一直追问下去,言语也少了应有的力道。
&esp;&esp;她赌气似的表白,说喜欢他,又说这是一种与他无关的心情。
&esp;&esp;两个灵魂再度怀揣不同的信念分道扬镳。
&esp;&esp;少年回到家里,正见客人散后的一室狼藉。无人有心收拾。父母又在为出轨的旧账吵架,细听才知,原来是旧账上又添新的一笔。长姐夹在中间劝架,里外不是人。倒插门的姐夫掺不进别家人的家务事,一个人在外面呆立着。他回来了,依次从几人身边经过。几人一齐看向他,又像没看到似的,漠然将眼移回原处。回到房间,他的猫又卷着尾巴从窗台跳下来。
&esp;&esp;今天周末。原来今天周末。
&esp;&esp;周一回学校,钤没想到学校也变成集会的场地,按照年轻人的想法重新装潢一遭,也是满墙的自由权利。学生们聚在操场上罢课,自发地组织讲演,还说要效仿旧时公车上书,将他们的景愿呈递到主席面前。
&esp;&esp;他像往常那样去自己的空教室,却被陌生人半途拦住:“所有人都在操场上集会,你为什么不去?”
&esp;&esp;“我需要去吗?”他素来不屑于集体活动,感到莫名其妙。
&esp;&esp;纪检委员似的二人露出不善的神色,大声吼骂:“你还没清醒吗?!权利要自己去争取,未来是属于我们的。难道你甘愿接受腐朽的官员贪赃枉法,贤明良善之人却不得其位,正义的声音湮没无闻,光明的未来被扼杀?看清如今的世界,你若不反抗,只有被强权蹂躏成土的份。麻木不仁就是愚蠢,默不作声就是助纣为虐。”
&esp;&esp;“对不起,我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先告辞了。”
&esp;&esp;“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事比坚持内心的正确更重要?”
&esp;&esp;此时,另一个人走上来,用钤也听得见的声音与先到的二人耳语:“他是高叁(一)班的那谁,公子哥,父亲是政协委员。”
&esp;&esp;人脸上的不善转变为仇恨,“呵,怪不得这副态度。”
&esp;&esp;“什么公子哥,明明是蠹虫。”
&esp;&esp;这莫名其妙的一闹,早已令他憋了一肚子气,几乎抑制不住暴揍这群愣头青的冲动。望见飘进檐下的温柔的云,他想起旧事,找回一点平素的冷静,不再理会他们,径自回头往操场去。
&esp;&esp;操场上,熟悉的面孔正在等他。他看到,正是旧日的好友策动整场运动,现在也站在主席台的后方,像个大领导那样听取每一条报告,做出指令,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热与迷醉。同级生在这个仅有一米六的男人面前点头哈腰、唯唯诺诺,投去翘首以盼的目光。同级生在一夜之间变得地位悬殊。古往今来,所有的动乱都会让社会重新分层,今日也不例外。
&esp;&esp;钤走到他面前,对峙道:“我家里的事,除了你,没跟别人讲过。”
&esp;&esp;“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他皮笑肉不笑道,嘴脸像在官场侵淫已久的老油条。
&esp;&esp;也许对世间有些人来说,见风转舵地投机、装腔作势摆弄官架子,都是无师自通的事。无关身份地位,无关年龄。
&esp;&esp;钤无言以对。而他继续道:“高材生,你也上台说两句。你对眼下的形势抱有怎样的高见。”
&esp;&esp;“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弄出这么场闹剧,真是为什么大公无私的理想,还是为你自己的私欲?”
&esp;&esp;在旁诸人听见这话都笑了。
&esp;&esp;“闹剧?我劝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上去吧,不要让我失望。”他用力捏了捏钤的肩。
&esp;&esp;钤深吸一口气,还要继续开口。学妹低着头走上来,往他手心塞了张一迭讲稿样的纸。他翻开来看,是自己在去年写的作文,主题正是“自由权利”云云。当然,好几段太过深奥的论证,被篡改作非他所写的话,这是他念到一半才发现的。无数双眼睛像饿犬一样盯着,只有硬着头皮往下。
&esp;&esp;时隔多年,他宁可相信今日的事是一场离奇怪诞的噩梦,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疲倦地走上台去,又下台,在睽睽的目光之中,像接受审判。所有的看客都像只会重复出厂设定的机械人偶,整齐划一的喝彩,高喊口号。他的心几乎就要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