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萧珏便不是他的孩子了么?

旁人只知道两个小皇子是小皇帝去岁去游江南时留下的风流债,近来才接进宫里。

但奶娘却知道两个小皇子都是陛下亲生的,明明都是他的骨肉,怎能冷情到如此地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差异愈发明显。萧玦在萧然的关爱下茁壮成长,而萧珏则渐渐被遗忘在角落里。

兰时知道吗?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资格强迫萧然喜爱他的孩子。

只能加多了进宫的频率,多去太极殿的偏殿看孩子。

哪怕如此,可到底也出了疏漏。

那日兰时领着暗司去处理一批乱臣贼子,耽搁了进宫的时辰,迟了一日进宫。

却不想,就因为这一日,让萧然找着机会让奶娘抱着萧珏去云泽宫。

萧珏因为体弱,日日都要喝药针灸,但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

萧珏每到这时候总要哭闹不休,直到把把小嗓子哭哑了才罢休。

今日小皇子好不容易被萧然哄睡,又被萧珏的哭声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哭得萧然的心都要碎了。

他心疼地抱着小儿子哄,又把夏奶娘叫进了内殿,“他又在哭闹什么?吵得子期午觉也睡不成。”

夏奶娘看着被萧然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哄着的小皇子,又想起被他抛在偏殿不闻不问的大皇子,不禁悲从中来。

奶娘含着泪低头回话:“大殿下今日吃药扎针实在难受,便有些哭闹,平时殿下可乖了,那么苦的药,那么长的针扎在身上,也不哭,只是呜呜唧唧地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奴婢。”

“今日换了个药方子和针炙的银针,是王爷前些日子请来的神医谷的刘神医嘱咐的。他说殿下还小,只能先这般治着,待大殿下三四岁时,他再来为殿下根治。

换的银针粗了一倍不止,大殿下实在疼得狠了,这才哭闹得紧。”

萧然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儿子,看不清神色,“既然如此,你便带着他去云泽宫住吧,那儿大,既方便长乐治病,也吵不着子期。不必再回太极殿了。”

云泽宫是大齐的皇子殿,是比太极殿还大的宫殿,足足可以容纳二十位皇子居住。

只是自大齐武帝起,都只有一根独苗苗,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入住太子殿,这云泽宫自修建起,便没人住过。

说是冷宫也不足为过。

当然比冷宫好一点的是,那云泽宫每年都会拨银子维缮,里面陈设倒是不差,当然,若是与太极殿比,那自然是没有可比性了。

但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奶娘没有拒绝的权利,大皇子也没有,只能盼着王爷早些回来,为大殿下撑腰。

奶娘抱着萧珏去了云泽宫,只带了兰时留下的宫人,原先大皇子出生时,萧然派来的宫人,奶娘一个也没带。

“陛下,夏奶娘只带了摄政王留下的人走了,其余人一概没有带走。”

“知道了,叫太医院的人小心候着。”

“是。”

这一去可不得了,萧珏在晚上便发了热,但奶娘领着宫人收拾了一天寝殿,累得守在萧珏的小床边睡着了。

半夜时小萧珏热得将小被子踹开了,奶娘也没有发现。

而萧珏本就体弱,更受不得寒,五更天时便发起热来了,奶娘睡得太死,并没有发现。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兰时便进宫来看孩子,发现萧珏已经不在太极殿了。

兰时忍着气,耐心地问太极殿的小宫女,萧然把萧珏挪去了哪里。

“王…王爷…大殿下被抱去了云泽宫…”小婢子吓得瑟瑟发抖,一个站不住险些跪地。

兰时在宫中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兰时立马去了云泽宫。

殿里静悄悄的,只有奶娘睡着了的呼吸声。宫人都在睡觉。

兰时怕扰了长乐的睡眠,特意放缓脚步来到摇篮前。

他低头想看儿子睡觉的样子,却发现萧珏烧得满脸通红。

“来人!快去叫太医!”

这一声焦急的呼喊,直接把奶娘惊醒。

奶娘从未见过一向以儒将之名著称于世的摄政王如此这般地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他那平日里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形象仿佛在一瞬间被怒火所吞噬。

此刻的摄政王,双眼气得通红,还有宿夜未睡布满眼珠的血丝,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畏惧的气息;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有一股无法遏制的力量在其中涌动;他的嘴唇紧闭,但从牙缝间挤出的话语却充满了威严和愤怒。

在小宫女那里兰时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长乐会被挪到云泽宫,如今见长乐这样被怠慢,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为了萧玦,好一个为了萧玦!”

但是见宫女太监走了这许久还没叫太医来,他便只好将长乐托付给夏奶娘,自己亲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