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澜殿内只余灯笼的光,沈嬴川站在江槐序的身后,还未意识到他哭了。

他有些羞涩的轻咳一声,然后说出了自己为何要送他这个。

“那日长欢来弹琵琶,我看你喜欢,便想着送一把时间最好的琵琶给你。”

“这琵琶是楚国最好的琵琶匠人所做,至于上面图案嘛……”

“我想更了解你一些,便去查了你从前的事。”

“虽然不详尽,但还是查到了这琵琶的事,从前你十二岁生辰时,你母后送过这样一把琵琶。”

他环住江槐序的腰身,在他耳边呢-喃道,“序儿,关于你之前经历过的事,我都想知道。”

“我更希望,你能信任我,亲口告诉我。”

◇ 我想,兑现给你所有承诺

说着,沈嬴川就悄悄从身后抱住了江槐序,力道及其轻柔,像是抱住了什么难的的珍宝。

他身上总是有一种清新的甜香,现在也不例外。

原以为得不到回应的,但这次,江槐序颤-抖着覆盖住了沈嬴川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掌。

他的手很是粗糙,到处都是茧子,还有那一尾已经残缺的小指……

这些都是他们从前一起经历过的证明,只是越到这个时候,江槐序便越想念在雨林的汝嫣了。

从她生下来到现在,他一共都没抱过她几次。

想来以后,嫣儿会怨自己的吧。

如今,一切的情感无处托付,他只能将他们放了一些在沈嬴川的身上。

长夜孤清,他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窗外是春日的芳菲,偶尔还有几只未散去的萤火虫飞过。

美极了。

江槐序顿了顿,温吞道了声,“谢谢,我喜欢这个星星。”

听到他是真的喜欢,沈嬴川心中那一抹沉重也稍稍落下了。

即使知道他如今还不是全心全意爱自己,可只要能看到江槐序发自内心的笑。

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纤纤十指抚上琴弦,江槐序稍稍转过身来,眸中流转的是压抑不住的柔情。

“哥哥,我给你弹首曲子好不好?”

沈嬴川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好,我洗耳恭听啊。”

他从前只见过江槐序跳舞,那般的圣洁和美好,至于弹曲子嘛,还是第一次。

江槐序就这么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怀中晶莹的指尖流动,慢慢拨动琴弦,流转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如今的他就像是不染尘世的神仙,短短几个拨弦的动作让沈嬴川觉得他仿若快要羽化的仙人。

美则美矣,可这种抽离感他不喜欢。

他想让江槐序一直都留在他的身边,陪他一生一世。

听着听着,沈嬴川就情不自禁的走到了江槐序的身后。

他仍弹得入神,嘴角还挂着和缓的笑意,仿佛回到了从前最快乐的那段时间。

那时,母亲还在,雁儿还在,大家都在。

他不止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前朝太子,他那时只是有人疼有人爱的江槐序而已。

那年,御花园的垂丝茉莉开的极好,他的母亲搂着雁儿就坐在被鲜花扎满的秋千中,望着他弹琵琶。

那时的卜芸也还不是如今的深沉模样,他是最随性自在的。

身边还跟着无忧无虑的洛白、万基和阿影。

“序儿,谈好一点啊——”

当时,卜芸还捻过一个花苞往江槐序的脸上砸去。

先皇后是最疼江槐序的,也便朝卜芸投去一记白眼。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欺负外甥?”

“序儿才十二岁,能谈成这样很好了。”

一旁奶声奶气的江雁归也在一齐应和,“对,哥哥,好,舅舅,坏!”

卜芸不由得翻了白眼,即使被怼了还是高兴的。

毕竟,他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姐姐才从古月族跟她到这里来的。

然而,一切的美好都是那么的转瞬即逝。

转眼间,母亲没了,国破了,人也都死了。

制成江槐序活下去的只剩下了那一抹百姓拥戴他的牵念。

这些,也是他欠了天下人的。

江槐序不禁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估摸着也很想做做自己吧。

哪怕是片刻也是好的。

弦音流转,他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沈嬴川一把捏住他的琵琶,将人整个按在了怀中。

“好了序儿,天晚了,不谈了好不好?咱们该休息了?”

直到感受到了沈嬴川的提问,江槐序才艰难的从刚才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他讷讷的看向沈嬴川,眸中有温和的金光跃过。

“哥哥,好听吗?”

“这是母亲教我的唯一一首曲子,叫《秋瑟》。”

沈嬴川依旧牢牢的将江槐序护在怀里,即使连声音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