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拖延一会儿功夫而已,准确的说,你现在基本上已经是个死人了!”

说此一顿,刑天想了想,又补充道:“死定了的那种,就算世间真有永恒的神邸,怕也救不了你了。”

“我知道!”

墨如玉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呐,北王你看,我现在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那边那个同样被抛弃的可怜虫也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你有的是闲暇功夫,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分出那么一点点的功夫来送我一程?

或者应该说,听我这个曾经的敌人磨叽几句?”

“你有很多话?”

刑天沉声问道,不过在看到对方开始变得清澈的眼神时,刑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墨如玉……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吧?

憋了一辈子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刑天忽然有一种明悟,这个被无数人看到的年轻王者其实很厌恶自己这一生,所以他想在临死前把憋了一辈子的话全说出来,说出来以后,就像是放下了很多负担一样,他也可以清清静静的上路了,不用再被这一生纠缠!

刑天略作沉默,最后还是缓缓盘坐在了地上。

不管怎样,就冲着对方最后那搏命进攻,这也是个可敬的敌人,即便他活着的时候很刻薄、很让人厌恶,但最起码死的时候轰轰烈烈,像条汉子,即便有些傻!

墨如玉深深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刑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谢谢你,北王,你真的是个伟大的王者,以前蔑视你却是我今生最大的错误了,你的气度和心胸,无人能及!”

刑天未语,不知道该如何理解现在这种情况,想了很久,最终只能认为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作祟了。

“我不是一个根正苗红的武道修炼者,最起码,我的家族不是一个武道修炼家族,最起码我的父母是普通人,我也是个平凡人家的孩子,出生在红尘,是个不折不扣的寒门子弟……”

墨如玉缓缓开口了,眸子凝望天际,眼中闪烁着回忆,交织着许多情绪,声音很轻:“我的师父,也就是大衍圣地的一位长老,在一次游历红尘时被对手打伤落难,是我的父亲救了他,因此,我的师父算是欠了我父亲一个人情吧。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华国南疆打响了一场自卫反击战,我的父亲是恰恰是那里驻扎的一个军团的军官,他义不容辞的被送上了战场,然后战死了。

我的母亲在收到遗物后,也郁郁寡欢,最后病逝……

那是我一生中最无助的时候,恰逢我师父下山来探望我父亲,他见我可怜,于是收我为徒,根本不看我资质就将我带回了悬徒严苛的大衍圣地。

事实上,我压根没有修武的天赋!

于是,我成为了笑柄,被每一个师兄师姐甚至是师弟嘲笑,自卑永远的烙印在了我身上。

直到……我碰到了他,禹疆!”

说到这里,墨如玉的眼睛很明显亮了一下:“那时我师父带我出去游历,其实也就是因为我洗衣做饭的活做得比较好而已,毕竟我没有天赋,只能学着做这些来活下去……

那时,我的师父碰到了禹疆的护道人龙潜,两人谈的很投缘,于是就选了一处天地精气充沛的洞府整日论道。

我和禹疆自然而然的也就认识了!”

“他……其实那时候也很天真!

但他很有天赋,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象的人物!

只不过他却没有看不起我,反而将我当成的玩伴!

玩伴……多么美好的一个词语啊!”

墨如玉凝望着天空,眼中带着温醇的笑意,轻叹道:“他从来不会小瞧我,甚至,还指点我如何修炼。

他鼓励了我,他锤炼了我……

四个月零二十一天再加十六个小时,这就是我和他接触的所有时间,可就是那段时间,我重新燃起了修炼的希望之火,甚至,我逼迫自己一定要成为强者!

只为,临别前他说——二十年后,你我兄弟共征天下!我的兄弟,你一定要变强呀,我不希望你弱的甚至跟不上我冲锋的速度,然后我一不小心在前进路上丢了你,丢了我的好兄弟!”

“士为知己者死!北王,你懂这句话吗?”

墨如玉将目光投向了刑天,眼睛很亮,可看到刑天脸上的漠然后,不禁轻声一叹:“也对,你是个孤独站在万人中央的王,又如何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呢?

你更不会明白身为一个寒门子弟,忽然被一个身份地位远远高于自己人忽然看重的那种感觉!

那种……狂喜和感恩戴德!”

刑天苦笑,无言以对,他的命运比寒门子弟更惨淡,但因为他不在世俗,而在牢笼里,所以心中留下的不是尊贵卑贱,而是……恨和桀骜不驯!

所以,自己确实不知道感恩戴德是个什么滋味!

“从那开始,我用一切极端的方式锤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