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孟阿姨,不管我爸怎么逼他,强迫他,他都忍下来了,对他来说,孟阿姨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绝对不可能——”

警察道:“长期的压抑之下触底反弹,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吧。”

他眯起眼睛,视线一直落在孟则脸上,好像非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即便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在办案多年的老刑警这样的逼视下都会流露出不自然,孟则却没有丝毫异样。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余桃怒道:“你这样说有证据吗?!”

老警察见她情绪过激,招招手叫了个女警过来,将余桃带走安抚情绪,他掏出烟盒来点了支烟,这才想起问一句:“不介意吧?”

孟则没说话。

“我知道现在不太适合问这些,但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你确实非常的可疑。”老警察吐出口烟雾,“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为什么这次没有回来跨年?”

“我想先看看我母亲。”孟则道:“之后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老警察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太建议你看……”

孟则:“我想见她。”

老警察点点头,“行,我带你去。”

他拉起警戒带,带着孟则到了废墟边,两具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布,正准备运回警局做具体的尸检,见家属来了,众人便也就停住了动作,老警察弯腰蹲在其中一具尸体旁边,道:“这就是你母亲,要我帮你……”

“不用。”孟则半跪在地上,抬手慢慢揭开了白布。

火势太大了,白布之下其实只是一具焦尸,面目已经扭曲模糊,无法分辨生前的模样,孟则紧紧地攥着白布,手指在轻微的发抖。

老警察说:“你父亲呢,要看看么。”

“不用。”孟则哑声问:“她死的,痛苦么?”

“应该是很痛苦的。”老警察道:“根据现场痕迹推断,她将余述恩锁在房间里后靠着门板割了腕,血液流失,烟尘密布,无法呼吸也无法逃离。”

孟则低着头,没再开口说话。

“行了,尸体他们要带走了。”老警察说:“现在能跟我聊聊了?”

孟则闭上眼睛,“我没有回来,是因为准备和我的爱人一起跨年。”

“哦,确实,你已经结婚了。”老警察将烟头丢掉,“那昨天孟荞逃离疗养院的事,你准备怎么解释?”

孟则道:“你认为是我故意的?”

“死了人总要调查清楚嘛。”老警察道:“你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又因为和你父亲的高匹配度,是很容易过激杀人的,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所以说我一直不建议高匹配度的ao结婚,我们每年要处理的大部分杀人案都是因为高匹配度造成的。”

孟则想起昨天在游乐园门口找到孟荞时,她一直在看摩天轮。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回过家了吗?她知道余桃的存在,知道余述恩带着自己的情妇鸠占鹊巢……而她的儿子,知晓一切,却帮着余述恩欺瞒她。

所以她才决意赴死,没有给他留下哪怕一句话。

原来,在疗养院楼下她非要目送他们离开,是因为那时候她就知道,是最后一面了啊。

“我早该想到的。”孟则盖住眼睛,“在余桃告诉我昨天家里进了人,余述恩的保险柜被人动了时。”

老警察立刻问:“保险柜?”

“大概八点的时候,余桃给我电话。”孟则从肺腑里吐出一口焦灼的气,“说余述恩发现自己的保险柜被人开过,丢了东西,在家里大发雷霆,所以我才让她跟朋友出去,不要留在家里给他当出气筒。”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老警察摸了摸下巴,招招手,从痕检员那里拿过一个证物袋,道:“这是在孟荞身上找到的,已经烧的差不多了,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是结婚证。”

证物袋里的东西依稀可见暗红色,在夜色里显得无比刺眼。

“好了。”警察说:“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这里暂时会被封锁起来,等调查完你们才能回来收拾东西。”

说完想起什么,又有些头疼的道:“对了,你赶紧劝劝你妹妹啊,她再哭估计就要晕过去了。”

孟则最后看了眼孟荞的尸体,转身去找余桃。

凌晨的风刺骨生寒,从旷远之地呼啸而来,孟则垂着眸,没人能看清他眸中情绪,也没人知道他拇指一直摁着中指上的那枚铂金戒指。

“我忽然想起来。”老警察又点了根烟,声音混在风声里,传进孟则的耳朵里,“你跟你的oga也是高匹配度,据说到了百分之八十五?”

孟则脚步顿住,“你想说什么?”

“没见过,有点惊讶。”警察摆摆手,“冷死了,走吧走吧,回警局再聊。”

孟则继续往前走,路边枯枝被雪压断,发出咔嚓一声响,孟则手指陷进掌心,生生攥出了血。

良久,他取下了手指上套着的戒指,将它和鲜血一起揉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