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玩伴。”

他顿了顿,看向长赢:“我没有朝政上能辅助陛下的才干,背后也没有煊赫家世,等陛下真厌烦了,下令将我驱逐出宫……长赢,那时候,就太难看了。”

季长赢嗫嚅,不知该说什么,只剩一声叹息。

片刻,他面上落寞:“你说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日后。陛下在宫中被太……宗室子弟又不是没了,只要他们想,从外边封地再接一个来也不是难事。陛下会是什么下场?”

这权力场中,哪里有人能全身而退?

真正惹怒了太后,就算赵青炜愿意不当这个皇帝,坚持维护正统的朝臣们都不会同意。他已经被架在了那里,唯有鱼死网破一条路。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班贺没有说话的立场,这事还得泽佑自己处理。听他方才那番话,竟然看得如此透彻,看来平日小瞧他了。

偷偷看了师兄一眼,又见长赢垂首神伤,孔泽佑开口道:“我知道,陛下心里对我师兄站在太后那边有怨言,不是冲我来的。当着你和师兄的面,我便明说,陛下若是介怀这点,今后不必再召我入宫了。”

“陛下怎么会……”长赢不安望向班贺,似乎担心他对那话的反应。

班贺却是一笑,道:“我虽然承蒙华太后赏识拔擢,才有如今的地位,但我并非服务于任何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兖朝,太后与皇帝都是君主。至于泽佑,一切都听由他自己的选择,我绝不干涉。”

想起陛下当年无忧无虑,往来无所忌惮,如今却因立场不同而心生间隙。长赢相信班贺并非趋炎附势之人,即便什么都不做,背道而驰的立场也会让他们渐行渐远。

“我到府上来,就是替陛下看望泽佑,陛下关切泽佑是真心的。既然话已经带到,那我就不多留了。”长赢站起身,“陛下那边,我就回泽佑身体大好,但还需要休养一段时日。班尚书,今日多有叨扰。泽佑,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班贺一礼:“陛下面前,就请长赢你好言几句了。”

孔泽佑麻利翻身坐起来:“我送送你,到门口就回来。”

他嘿嘿一笑,灵动活泼,长赢忍俊不禁,嘴角扬起:“那就多谢你了!”

离开班贺那座小院,季长赢面上笑容渐消,只一片惆怅,前路未明。

相识多年,长赢清楚班尚书与泽佑都是心思正直的好人。即便成为朝廷大员,也未曾换过住宅,府上奴仆始终只有一个婆子。

如此简朴清廉,不图富贵享乐,却坚持要以杂途入仕,在这不容异端的官场上为官,所为的,只能是心中信念理想。

他选择站在太后那边,长赢自然也能理解,班贺所求的,当今皇帝给不了。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无可指摘。

长赢自小就被指派到赵青炜身边伺候,他别无选择,也不去想别的可能。

因此,无论其他人如何,无论将来皇帝是掌权还是落败,他唯有坚定站在皇帝身边这一条路,他会陪伴皇帝一直走下去。

季长赢回宫两日后,宫里又派人来传皇帝口谕,若孔泽佑身体好了,可以入宫,那便随宫里派来的人去面见皇帝,皇帝想要当面问候。

到军器局晃了两天的孔泽佑也不拿乔,利索把自己收拾一番,随接人的太监入了宫。

这回班贺没有再特意叮嘱什么,他相信泽佑有能力自己应对。

见了皇帝,两人一坐一跪,大眼瞪小眼。良久,赵青炜别扭说道:“别跪了,快起来吧。”

孔泽佑:“不,草民有罪。”

赵青炜蹙起眉心:“什么罪?”

孔泽佑:“草民没病,欺君了。”

赵青炜:“心里头不舒服,也是病,不算欺君。”

孔泽佑这才站起身,低头不语。

赵青炜忍不住说道:“你倒是说些什么啊!”

孔泽佑觑他一眼,又盯着脚尖:“草民没有什么高见,不敢轻易开口。陛下若是有话说,草民如实回答,若是无话,草民就退下了。”

赵青炜一着急,拍着桌面:“一句话而已,又不是多严重的斥责,至于这么记仇吗?”

孔泽佑语气平和:“天子一言九鼎,陛下眼中一句话,对草民,对天下人,都如同一座高山。就是要了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赵青炜哑口无言,颓丧半晌:“要怎么样,你才会不生气了?”

孔泽佑瞥着他,状似认真思考,说:“草民并不生气,只是不知道,陛下要怎样才能不生气?陛下是皇帝,怒火影响的不是一人两人。也就是我,还能站在这里同陛下说话,要是换个胆小的,被一句话吓破了胆,回去就自戕了!”

“哪有那么可怕?”赵青炜自己都不信。

孔泽佑认真道:“陛下要把自己当做皇帝看待,一言一行都时刻影响着身边人,这话想必用不着草民来提醒。”

赵青炜悻悻说道:“只是随口一句话,你就这样反抗,我哪里还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