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敛眸,道:“让他继续监视着。”

“是。” 燕雪深道,“臣已向邺城太守陈丘传信,令他在城中等候。等陛下一到,稍作整顿,便可直取宛城。”

听到“直取宛城”四字,谢玄眼中精光乍现,恨不得现在就破了宛城,将楚容五花大绑,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他心神不稳,挥了挥示意燕雪深出去。

月明星稀,广袤的苍穹之下,一匹烈马在田野驰骋而过,直至看到不远处的火光,他才放慢了些速度。

城门上的将领隔很远就听到哒哒马蹄声,他面色一变,警戒道:“来者何人?”

其余守卫也均拔剑拉弓,对准城下之人。

那人高举令牌:“传陛下旨意给陈太守,亲笔书信在此,还不快开城门?”

守卫看见那令牌登时大惊,正要开城门,但看那人是个生面孔,道:“为何从前没见过你?”

那人冷冷一笑,并不多解释,“没见过我,总该见过这令牌吧?”他言语间已有些不耐烦,“耽误了陛下正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守卫面色一变,示意手下人收起弓箭。虽有疑心,却不敢真耽误圣旨,他看了眼那人手中的令牌,心里哼了一声,令牌是真,谅他也不敢假传圣旨。守卫这么想着,亲自下了城墙,迎人进城。

那封信很快被送到太守府,陈丘拿到后,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守卫忙道:“大人,怎么了?莫非这信有什么问题?”

“不,这是陛下的信。”陈丘笃定道,“只是陛下为何突然要我带兵去上阳?情况似乎很急。”

城中守军一走,谁来守邺城?

他有心要问个清楚,可一看那印章,字迹,口吻,的确是谢玄没错。圣意不可揣测,皇上脾气坏的很,陈丘顾不得多想,匆忙照做。

已时,陈丘带兵北上,只留下一千精兵看守邺城。

一队人快马加鞭,陈丘一夜没睡,也没敢休息片刻,等到上阳时,天已大亮。他顾不得喝上一口水,直接往谢玄下榻的地方赶。

当燕雪深看见陈丘凭空出现时,面色大骇:“陈大人,你怎么会在这?”

“是皇上发密信命我来此。”陈丘慌张问道,“燕将军,皇上是有什么吩咐吗?”

燕雪深置若罔闻,只道:“皇上让你来的?为何我不知道?”

“皇上的旨意,那是能让随便让人知道的吗?”陈丘说完,反应过来,悻悻道,“燕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事。”燕将军正色道,“你随我去见皇上吧。”

等陈丘到谢玄跟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讲,谢玄面色一变,抓起什么东西就掷到陈丘脚下,怒吼道:“蠢货!朕什么时候给你传信了?!”

陈丘急忙跪下去,从怀中拿出那封密信,哭喊道:“不可能啊,那信上有皇上的玉玺印章,字迹也一模一样,臣臣”

燕雪深拿过那封信,瞳孔一震。他面色难耐的将信拿给谢玄,谢玄仅扫了一眼,脸色立马变了。

他抓过那封信,死死盯着,彷佛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若不是知道这信并不是自己写的,他险些也要被哄骗过去了。信上的每一个字与他的字迹都一模一样,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的撇捺横勾的小习惯也都毫无二致!

陈丘还在那跪着,哭着为自己伸冤:“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假冒皇上的旨意?连皇上的字迹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燕雪深无声的看了谢玄一眼,只见他脸色阴沉,薄薄的纸片在他手中已皱成一片。

“是他”谢玄咬牙切齿的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蹦出来一样。

除了楚容,还会有谁这么熟悉他的字迹?

燕雪深沉声道: “字迹可以模仿,这玉玺印章从何而来?”

除非是见过玉玺的人,知晓上面的花纹刻字,可仅仅是见过,也不可能一下将那繁复的印章记得如此牢固?

谢玄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在南平时他曾将那玉玺留给楚容让他保命,没想到楚容竟然用它来算计自己!

他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生怕给自己留一点活路!

谢玄气的双眼发红,将纸张甩到陈丘脸上:“蠢货,还在这跪着!你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还不赶快滚,邺城若是没了,朕砍了你的脑袋!”

陈丘闻言,脸上血色尽褪,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燕雪深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模样,面色沉重,心知邺城怕是已经拿不回来了。

“你现在带兵随他一块回去,绝不能让邺城落入楚容手中!”

“是。”

燕雪深领命出了房门。

谢玄狠狠将桌案踢翻在地,眸中怒火翻涌。他虽痛恨楚容,发誓要让楚容付出代价,可心里到底存了一点旧情,如今楚容这一手,算是彻底碾碎了那点情谊。

好得很,他果真没看错楚容!谢玄眯了眯眼,来日相见时,他必不会手下留情,这一桩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