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也没有编鬼话的必要了。

尤未扶起他,重新把屋门打开:“手扭伤了?先进来看一看。”

他摆手:“不用了,谢谢。”

看他这副不知好歹的模样,尤未好笑:“怎么,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没有,没有,”他急忙解释,“我有事,我不能走,一定要在这里等。”

“有什么事非要大半夜在我门口当路障?不如讲出来让我听听。”

他难以启齿,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原因。

尤未本来不想管他,但转念一想,又想到了什么,对他讲:“你不肯说是吧?那好,你不说我就报警了,你去和警察说清楚吧。”

“报警?”他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这里的警察真的管事吗?我报了警,什么用也没有。”

尤未一听,便知晓他惹上了麻烦,指指屋内:“警察管不到你的伤,但我能管。先进屋,看看你的伤吧。”

他诧异地看着她,她却已经站起来了:“就当还你请我的那杯饮料,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她说完,就回房间给他去拿急救箱出来,在客厅干等了半天却不见他进来。

她奇怪地走到门口,才发现他还在门口徘徊。

见她来了,他小心翼翼问她:“有鞋套吗?我、我怕弄脏你的地……”

她这才明白他徘徊的原因,以眼神示意客厅有地毯:“你进来吧,有地毯,不会踩脏的。”

他道谢后拘谨地跟随她进来,在她的指示下脱掉外套拉起袖子,展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

尤未想帮他喷药,他却执意要自己来。

她看出他两只手都受伤了,并没有理会他的客套,边上药边向他套话。

到底是还在象牙塔里的学生,他扛不住她问东问西,没几句就交代了实情。

他是在lse学法的研究生,最近想退学回国了,手续基本什么都办好了,都准备回国了,就想着反正也不用英镑了,想把英镑换成人民币。

因为银行的汇率不如私人换汇的汇率高,有位学长介绍给他一位可以给他换汇的朋友,让他找这个人换汇。

结果他一开始和这人聊得挺好的,等把英镑转过去,那个骗子就把他拉黑了,他才知道上当受骗了。

他去找学长讨要说法,但学长也愁眉苦脸地说不知道他朋友为什么会做这种事,陪着他一起去警局报警了。

但那个骗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警察也查不到他的下落。

他别无他法,听学长说以前被那个骗子邀请过来这里参加party,可能就住在这里,于是过来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这里堵到他。

而学长给的地址,就是尤未隔壁的ft。

“你一个学法的怎么就这么点智商,以后千万别出去给人当律师祸害人,”尤未真是听不下去了,“这明显是个换汇骗局,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他有些难受:“我想有学长帮我做担保,应该是可信的……”

“你和那个学长交情很深吗?你知不知道在这里,中国人最喜欢坑中国人了?老乡坑老乡,两眼泪汪汪。”尤未帮他撸起另一只手的袖子,替他上药,“说不定那个人就是你学长开的小号呢,从头到尾都是你学长一个人在自导自演骗你。”

“你别这么说,”他反倒为他的学长说话,“学长不会是那样的人。”

尤未觉得他无可救药:“你这种人,应该就是诈骗犯最爱的那一类,被卖了还会帮着数钱的。”

被她说得心里更不好受了,才想起要和她计较之前她对他实施的“诈骗”:“对,你说得对,所以你在餐厅里骗了我这么久,我也从没有识破过你。你每天为什么一直留那么晚才走?是因为觉得我很滑稽,想拿我寻开心吗?”

尤未手下一顿,看向他,却没什么做错事的愧疚:“因为我很无聊,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配合我的无聊。如果你生气的话,现在可以骂我了。”

他深深凝视着她,让拽里拽气的尤未忽然拽不起来了。

这是一种她前所未见的目光,似是探究,但又饱含一种隐隐的关怀。

“你不是因为无聊,只是因为你像只搁浅的海豚,找不到目的地了。”他放下卷起的袖子,拿起他的外套,“今晚谢谢你,祝你早日能找到你的目的地,dolph。”

尤未怔愣半秒,忙叫住他:“你想去哪儿?还想去他门口蹲着?你别傻了,你肯定蹲不到他的。”

他听见她的话,但没有停留,替她随手关上了门。

他走后,尤未打消了想要下楼去买酒的想法,吞了褪黑素以后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未能睡着。

她从窗帘没掩住的缝隙看出去,发现窗外此时开始飘雪了,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忽然想起了那个固执倔强的身影。

她披上衣服,下床走去门口,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倒灌进来的冷风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