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我们所不知道姓名的律师,在‘陈满案’中都贡献了他们的力量。可以说,在‘陈满案’成功改判的背后,全程是由一个数量庞大的律师团鼎力相助的。他们一起坚持了这么久,既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利,只是因为心中未泯的良知。”

王永遒停顿了一下,看向他面前每一双认真注视他的眼睛:“我很明白,谈信仰、谈理想这种东西,在我们这个时代而言,实在太空洞了。你们来到这里,当上律师,大部分原因,还是为了要有一份工作,养家糊口。我近年来做的一切决定,也是基于生存的考虑,我要让念诚生存下去,也要让你们每个来到念诚的人,都能够赚取到能维持你们生活支出、能给你们以自由和尊严的薪酬。”

“为了这个决定,我改变了很多,也舍弃了很多,但我总觉得我没有做错,‘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念诚既然还远远不到兼济天下的水平,那就应该独善其身。”

“可在‘泯城案’这件事上,我知道我自己做错了。”王永遒严肃道,“法律人这个称谓,其实并没有什么神圣。真正神圣的,是和普通人一样的,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一点朴素的良知——不忍弱者被无缘无故欺凌,不忍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

“而我们比普通人强的那一点,无非是我们经过最系统化的教育,具备比普通人更专业的知识和能力,因此也更有责任和义务站出

来,为蒙冤者说话。我想,这也是自1992年陈满被捕到2016年被释放的23年间,那么多律师前仆后继,无私向陈满伸出援手的原因。”

“但十年前,我却和他们做了相反的决定,我搁置了我的良知,任由一切发生。”王永遒铮铮道,“但今天,我不想再让我的良知沉睡下去了。”

“江耀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整个念诚,都是我面试过选出来的人,如果我不畏惧,那我选出来的人,也一定不会畏惧。而再难的路,我们的前辈都已经走过了,我们也没什么可再怕的了。”

他再度望向聆听他说话的每位律师:“所以这一次,我选择全无保留地支持尤未和江耀,我也同样要求你们每个人,全无保留地支持他们。不管外面怎么说、怎么讲,我们和念诚一定要坚定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计一切代价地帮助他们,支持他们推动‘泯城案’的再审。”

“我要和你们提前声明的是,这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念诚或许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落得和当初的惟馨律所一样的下场。虽然说,我希望你们不要畏惧,但我也想不强人所难。”他宣布,“如果现在想离开的人,请随意。我不会有什么想法,更不会觉得你们是胆小鬼。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保证会为你们推荐更好的去处。”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们自己做决定了。如果想要走的人,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了。因为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讨论‘泯城案’的细节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静得落针可闻,但所有人都是一动不动地,静静注视着王永遒。

伍铮梁也被王永遒所说的“陈满案”中的律师们感动,不禁有些鼻酸,忍不住用手抹了抹眼睛。

他刚抹了两下,身边就递来一张纸。

他诧异了一下,接过来,本是想道谢的,可转头发现竟是一向和江耀不对付的曲淮鑫时,他愕然了:“你……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曲淮鑫气得收回了纸:“你能留,凭什么我不能留?你就这么小看我?”

伍铮梁揶揄他:“这次可是要帮江耀哎,你不是一直看不惯他么?”

“我又不是要帮他!”曲淮鑫激动道,“我是想帮那个女孩!”

他声音陡然低落:“那个女孩被捕的时候,和我女儿年纪也差不多大呢……”

伍铮梁凝住了笑容,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他也有女儿,所以无法将邓春临和那些女孩承受的一切抛之脑后,不闻不问。

在他愣神时,忽觉身侧起了一阵微风。

而他望过去时,却发现冷欣然竟然站了起来:“王律,eena,对不起,我想退出。”

其他人都是一愣,没想到最先退缩的竟然是最敬仰宗玉澄的冷欣然。

在开会之前,王永遒和王览月已经从尤未和江耀那里得知了,冷欣然就是赵小霜。

他们可以理解她因为不愿打破自己现在的生活,而没有像孟秋荷一样,为邓春临挺身而出,但看到她竟然都不愿留在念诚了,不免还是有小小的惊讶。

但王永遒没有阻拦她,只是做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而冷欣然扫视了一圈面有讶色的律师们,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

归来记「11」【栖城,2025】【……

在从邓春临口中了解到案发的具体细节后,尤未和江耀从s省赶回了所里,想要结合当年的案卷,再重新研究一下有无疏漏的直接性证据,能用来指证阿忘。

可他们一踏入所里,前台就拦下了他们:“尤律师,江律师,今天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