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台灯静静映照,落下一匝朦胧辉影,那瓶星型玻璃小罐正放在柜角,斜插两支茉莉花束,装点素雅,而边缘反射璀璨颜色,仿佛虹彩。

阮秋秋枕在蜥人厚实肩膀处,痴痴望了片刻,忽然抬手晃动瓶子,里面空空荡荡,只余一枚糖果,随着摇摆力道来回碰撞,发出窸窣声响。

那是她送给安德烈的,作为初次相遇的见面礼物。

“你喜欢吃糖吗?”她问。

环住腰肢的手臂微微收紧,一道粗沉声音自她后方响起,“你送的我都喜欢。”

性事已然落下帷幕,时日渐晚,本该早点歇息平稳度过今夜浓情的。两人对此心知肚明,不知为何,在简单清理身体之后,迟迟没有入睡,反而继续维持亲昵姿态。

卧房只这一张单人平床,彼此交迭躺在一处,难免拥挤,不过愈是如此,他们便愈发纠缠紧密,保持异样默契,两厢厮守,脉脉温存。

他的呼吸与胸膛同样滚热,阮秋秋回身钻入对方怀抱,双手攀附颈脖,连带小腿一并勾着粗尾,语音轻快,似是笑了,“那怎么就剩一颗呀?”

“舍不得吃完。”安德烈轻轻咬着她的耳垂,目光不曾落向糖罐,全然专注怀中温软。

那原本是被他妥帖藏在内兜的,直到今夜两人坦诚相见,衣衫褪尽,糖罐随之滑出,终于重见天日。好在阮秋秋没有为此表现半分惊异,甚至大大方方把它放到桌面。如今他们两情缱绻,自然无须担忧这些盛纳了隐秘念想的事物袒露人前,反正……她是爱他的。

思及此处,安德烈便生出一股莫名底气,稍微施力,将她困在自己肢体之中。

“别胡闹……我腿酸着呢。”

阮秋秋盈盈剔来一眼,那声软软呵斥与撒娇无异。她也不慌,只将玻璃小罐搁下,捋开附在额角的湿热发丝,又说了句口渴,对方立时松开束缚,匆忙起身斟水。

一杯温水下肚,驱走不少疲累困倦,她索性靠在床头,将被褥掀开一截,光裸肌肤如丝缎般展露无遗,残留数道瑰粉痕迹,而黑发恰到好处垂落,掩住胸口红蕊。两人对视的刹那,她招了招手,示意安德烈俯身过来。

于是庞然魁壮的巨兽温驯卧在她的身上,脑袋搁向柔软乳肉,他伸出长舌,深深嗅闻从那身薄汗里渗出的甜暖香氛。

阮秋秋不得不分开双腿,方便对方靠拢,可稍一抬动腿根,酸疼旋即传来——整场交欢之中,安德烈一直保持同个姿势,固定她的下身朝两侧敞开,然后无休无止的挺进抽插,实在磨人。但她偏偏无法责备,毕竟对方已然竭尽温柔,甚至处处克制。

“安德烈……”她唤着对方名字,伸手摸向那颗深色头颅,掌心划过脑后凹凸不平的尖角,刺刺麻麻。

蜥人以喉间短促气音作为回应,手脚努力保持安分。他心底自是餍足,奈何身体仍然疯狂喧嚷饥渴,距离完全纾解尚早,唯有借助她的抚慰,一点一点消磨欲念。

“你困不困呀?”她又问。

“不困。”安德烈摇了摇头,一面答话,一面用长尾绞着她的足踝,粗粝鳞甲细细蹭过每寸肌肤,十足黏人做派。

阮秋秋回想初见之时他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淡神情,每每相处总要格外留心,生怕行差踏错引发龃龉,与如今情形大相径庭。

抬手捧起对方脑袋,手指掠过他的眼角褶起的层迭纹路,她说:“那陪我聊会吧,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个问题酝酿许久,只待时机成熟,而她迫不及待要将之倾诉而出。

眼见爱人神情认真,安德烈不由端正身子,坐回旁侧,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你说。”

动作倒是规矩,心却七上八下擂起小鼓。在那双浅褐眼瞳的映照下,他的紧张显露无遗。

阮秋秋为之失笑,笑意转瞬侵染绯色,喉间传来隐约瘙痒,似有花苞细密生长,只待红唇启张之时汹涌盛开。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从你来到我身边的每一天。”

一问一答,发生于顷刻之间,安德烈几乎是不假思索,话语脱口而出。

身前那张姣好面孔愈发艳丽起来,两颊红晕浮动起来,蔓延整个躯体。她微微颤抖着,似羞似喜,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骗我,”她哼哼唧唧憋出一句抱怨,“最初的那些天,你明明都有意避着我。”

“要是我贸然接近,会吓到你的。而且,我也在害怕。”

“怕什么呢?”

“怕我因为喜欢你而变得离不开你。”

唇角弯成一弧半月,阮秋秋的目光再度落回他身上:“那现在呢?”

话音落下,安德烈俯身朝她凑去——他的一切行动身不由己,仿佛无形红线紧密缠绕,四面八方将他拉扯过去,回到她的掌心,由她操控——所以他依照她的支配,递来一吻。

这是一场温柔至极的亲吻,唇与唇的触碰,齿与齿的相扣,舌与舌的缠绵,而暧昧水声连接了彼此,那些繁茂花朵仿佛从一个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