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为什么有这么多钱?

国王曾赏赐给我的金银财宝是一部分,贵族们对我阿谀奉承送上的产权书与地契是一部分,占大头的是将这些东西运用起来,投入市场后的盈利。

我不得不感谢爱德华曾对我倾注的一切教育,尽管夹杂着痛苦与绝望,但我确实掌握了支撑我独行至今的能力。

因此我并不缺钱花。

除开送给遥远故乡的家人的一部分钱,我几乎没什么支出,因此一次性花费这么一大笔金额还挺爽的。

下一件事就是大肆宣传这件事了,等有了一定舆论热度再告诉国王,“献给神的黄金之冠”,我是个多么虔诚而温顺的信徒啊,这话可真好听。

我躺在法师朋友孤高的塔里,倚靠着窗边的长沙发,一边饮他为我调和的酒,一边眺望窗外明亮的风景。

“所以,你为什么要换掉那顶银冠?”

他脱下实验手套,去洗净了手,来到我身边,将我还没喝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那是我的!”

我不满地嚷道,被他瞪了一眼。

“这还是我调的酒呢。”

将杯子放下,他看了一眼闷声生气扭过头去不看他的我,沉吟半晌,长叹了口气。

负责我铸造金冠的是他。我信不过别人,也不肯将真相泄露,便将这事委托给了他,反正他研究法术对炼金也造诣颇深,虽然大材小用,但谁让我没脸没皮呢。

“你不说那就算了……”

他失望地摇了摇头,准备抽身离开,被我连忙一把拉住了手。

“希里亚。”

“别这么叫我!”

他有些恼恨地甩了甩手,但可怜的柔弱法师并没有甩开我,只能装作很凶的样子俯下身来瞪我。

“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原谅你,但不要以知道我的真名为傲,因此随便呼唤它!”

法师的真名是不能随意透露的。他们与其他位面的生物签订契约时要使用这个名字,所以每人都要珍藏好真名,呼唤他们时,要用他们自己规定的代号来称呼他们。

“你应该称呼我为‘光荣的梅格里耶·米索拉洛维奇’。”

“太长了。”

“这是法师的传统!你得记住!”

“已经忘记了。”

“……”

他狠狠往我脑袋上来了一巴掌,我应景地哎哟叫了一声,扮着可怜蹭蹭他瘦弱嶙峋的手。

“消气了?”

“哼。”

“我亲爱的法师‘朋友’,之后也要拜托你,所以不要再生我的气啦。”

“……你总拿这个身份搪塞我。”

孤僻冷淡的法师默默红了眼圈,在我身边坐下,像是发呆,又像内心在做什么斗争,最终看了我一眼,松懈了般倒在了我身上,我揽住他的头,轻轻抚摸他漆黑的头发。

“呼唤我的名字,格莉达。”

“嗯……‘光荣的梅格里耶·米索拉洛维奇’?”

我在他冰冷的凝视中改了口。

“希里亚。”

“唔。”

他轻声回应,在我脖颈边深深地呼吸,半晌,在透过窗户的一缕阳光照耀下,像一只懒散的猫一般开口了。

“知道我真名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

“别咒我。”

我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他皱了皱眉,继续叹息般说道。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在勇者还没有选出来时,无数人类勇士以血肉之躯抵挡住了第一波在生命威胁下变得疯狂的敌人。我的法师朋友,属于最初自愿前往前线的法师班。

他的朋友本来就少。

“我不清楚你的计划,但我清楚这场战争的发动绝不简单。格莉达,我听命于国王,在他下达命令之前,我还能帮你。”

他黝黑的眼睛深刻地注视着我。这个从前线中幸存下来的瘦弱法师,被担架抬回后方,好不容易从彼此厮杀的地狱中逃回来,作为他学派中最年轻的继承者,本应该结束他在这场战争中的责任,却在招募勇者同伴时再次站了出来。

在与我共度漫长的旅途后,他满心的仇恨终于被敌人的鲜血浇熄了。

“拜托你了,格莉达。”

如今他安定下来,终于可以不再为了收割生命踏出塔,没有了执念作为他的铠甲,于是暴露出他伤痕累累、脆弱而颤抖的心脏。我的法师朋友,像一只孤独的雏鸟归巢,在体温交迭中安息,缓慢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没有朋友可以失去了。”

“……格莉达,你为什么要做一顶金冠?”

我叹了口气,将商单签署完,放入抽屉,回过头来面对赫伯特。他迷茫的眼睛对我眨了眨,刚想继续他的问题,被我用嘴唇制止了。

“我做的不对吗?”

我坐上他结实的大腿,俯视着他。老师对我着放荡的行为颇不适应,伸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