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理解了意大利男人那闻名遐迩的嫉妒。此时此刻,要是有谁敢碰一下这女孩,妄图宣称拥有她,从他手里夺走她,他就会毫不犹豫杀死对方。他想占有她,就像吝啬鬼想占有金币那样痴狂,就像小佃农想拥有一片土地那样饥渴,想把她锁在房间里,囚禁她,只有他一个人能碰。他甚至不想让别人看见她。

——马里奥普佐《教父》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后,傅星玫的排名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她本就具有文科优势,理综在保持原来的基础上将数学提高到及格线,足以让她的排名从中游成功冲到上游阶段。

老陈拿到下发的排名成绩单,在看到傅星玫成绩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朝周边同事炫耀说傅星玫争气,一边念叨着只要保持这种状态,年底傅星玫的成绩一定能稳居年级前几名,到时候就不愁京大的录取通知书了。

可是只有季夏与傅星玫清楚,这份闪亮的成绩,是傅星玫用整个暑假放弃了几乎所有的娱乐时间换来的,当中虽然少不了时疏的监督与培养,可一个人能否成才远不在其他人身上。

只有自己想要努力成长,他人的辅助才会化作营养液传递到自己的血液里,并与之融为一体。

时疏是通过老陈知道的傅星玫成绩有所提升,彼时他正斡旋于家庭矛盾中,起身去门廊接到电话得知这个消息后,眉眼间冷峻化作了温润,一边笑道是傅星玫自己努力一边应着老陈叮嘱他要继续给傅星玫辅导的话。

那个小丫头真的有一股韧劲,或许正是因为第一次看到她便有了这样的感觉,他才会愿意将初次做老师辅导学生的赌注压到了她的身上。

而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时疏盯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在看什么?我还从来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过,”时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脸玩味地盯着他手中下意识按灭的屏幕,好奇地眯了眯眼。

“没什么,你怎么出来了?”将手机收回西装口袋,时疏转过身看向她,在那张美艳的脸上,一双眉眼与他如出一辙,让他多少忍不住软了语气。

这是他的亲生姐姐,也是时家唯一值得他信任的人,姐弟两人相差近九岁,可他却丝毫看不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或许是因为过多遗传了母亲,那张脸便成了无法追溯时光的证据。

时疏曾在高中时读到过欧阳修笔下的那句: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过往他总以为这句诗唯有母亲能与之比肩,现在看来,时霜也犹为合适了。

“老头还是硬着脾气不愿意退让,客厅里的氛围简直让人窒息,趁着姨妈姨父劝他的时候我就偷偷溜出来了,然后就看到了我家弟弟露出了一抹纯情少男的笑,时疏,难得啊,谈恋爱了?”时霜冲他挤了挤眼,一脸好奇,昔日商海中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到了亲人身边也露了本性。

“革命尚未成功,我还得继续努力,”时疏在她一脸活见鬼的表情里笑了笑,刚要抬脚进去,转而就被她拉住了胳膊:“等等,时疏你站住,话说不清楚之前你别想走。”

“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时疏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时霜抢了先:“我不是八卦,我是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拒绝你的追求,这点这让我很好奇啊,从来都是别人往你身上贴,从小贴到大,没有几十也有几百了,虽然我也搞不懂你这臭着一张脸究竟哪点吸引人了,但能让你追了这么久还没到手的属实是第一次,我不得好好盘问盘问你?”

“太早了,她是我的学生,还没成年,我准备过几年再说的,况且现在不稳定因素太多,她的面前也有很多选择,我不能保证我一定是她最后的选项。”

“好啊,时疏,什么时候老牛吃嫩草和师生恋的双重戏码也轮到你身上了?”时霜睁着一双美目不可思议地瞪着他:“那个女孩子都还没成年,你们至少差了十二岁,人家家里人能放心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一个比她大这么多的老男人?”

见时疏抿着唇不说话,时霜叹了口气,言语里罕见有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阿疏,母亲去世的早,我们家里也是一团糟,时家于她于我们都会是一个烂摊子,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这么不理智过,我也一直尊重你的选择,只不过这次,我真的有些不理解你的做法了,你确定要将这样一个女孩子拉下水吗?”

空气中有了几秒钟的停滞,时霜就这么盯着他,看他缓缓开口:“这个女孩子比我想象中要坚韧很多,她真的很特别,特别到让我移不开眼。我也曾经告诫过自己不要靠近她,可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她吸引过去,确实,基于我们两人的年龄差,我曾以为需要我带领着她前进,可直到后面与她渐渐接触我才明白,进步是相互的,我教会了她学以致用的知识,而她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她一直觉得自己跟我相比差了太多,可实际上,她所给予我的,远比我所给予她的要多得多。”

不知静默了多久,时霜终于开了口:“你想好了?”

“对。”

“那如果她最后选择的人不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