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夕阳都要落山了,祁沅沅在残阳败柳中唏嘘地说到:“小粥,你说,世道怎么能变化这么快呢?”

陈粥知道祁沅沅说的是在这场调查和起诉中她牵连其中的那个夫家,是他们所了解的昌京,也是他们曾经踏碎着尘嚣所处的所谓的上流社会。

陈粥只是摇摇头:“外部环境如此,生意不好做。”

“陈粥,我求你个事行不。”

说完,生怕陈粥会拒绝一样,忙不迭地把下一句话说出来:“我生产那天,你能在吗?”

陈粥有些疑惑,迟疑了一会,回到:“我在算怎么回事啊?”

“你在吧,成吗,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你能说句话吗,一句话就成。”

这话说起来有些荒诞了,陈粥是听祁沅沅这几天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的说起过,她这孩子怀的不容易,大病小病的就没有断过,但是再怎么样,保大保小这种话从一个21世纪的人类口中说出来,还是太过于让人觉得荒诞了。

“你放心,你不是说你夫家安排的私立医院本来就是他们开的,再加上现在逐步成熟的医疗技术,更何况哪有这样不吉利的问题。哪怕真的遇到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医院一定是会优先保证母体安全的……”

陈粥觉得她杞人忧天。

她这样宽慰着,祁沅沅却一把伸出手来抓住她;“就是因为是他们的私立医院……求求你了陈粥,能不能帮我一次。我怕我进去了,外头就再也没有真的站在我的立场的人了。”

陈粥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传来的痛感,祁沅沅攥她的手臂攥的很用力,像是死死的要抓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她抬眼,眼见恐惧和害怕在面前的人眼底蔓延。

生产那天,祁沅沅的父母亲戚一个也没赶来。

她的母亲本来要来照顾她的,被她的婆婆以“不一定能习惯城市里的生活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婉拒了。陈粥之前陪祁沅沅眉飞色舞地给她母亲买的那些东西,一样都没有送出去。

陈粥记得祁沅沅有一天自言自语地说到,不来也挺好的,她母亲小学文凭大字也不认识几个,看到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昌京,估计胆小得路都走不动了。

产房外头,祁沅沅夫家的人到了之后,就去安排的室休息了,护士说孩子出生了之后会直接送到那个房间去的。

他的丈夫,大约都快四十多岁,看上去儒雅端庄,但带来的一家人只是坐在室里跟院长攀谈亲切,好似里头那个疼的撕心裂肺的人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有陈粥,还守在产房外。

她的手纠葛交错的扭转在一起,她真害怕从里头传来不好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下祁沅沅的她,打算拼了一身孤勇,在真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发生的时候,疯了一样阻止医生,阻止这些跟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给她做的什么荒诞又傻逼的决策。

初见世界的成人路上,他们就是这样,莽撞又坚定。

所幸一切都安好无事。

陈粥隔着玻璃窗看着祁沅沅,她累得睁不开眼,身边的人全都围在隔壁房间看那刚刚降生的小生命。

那个时候她才二十一岁,她觉得祁沅沅应该跟她一样,浅薄的眼底还理解不了这种生命的延续,更判断不出来自己拼近一生力气迎来的孩子,到底是曙光,还是负累。

那年,他们二十一岁,人生本该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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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骂人生太短唏嘘相见恨晚。◎

后来, 陈粥就没有再去看过祁沅沅了。

陈家奶奶动用着陈学闵,一直旁敲侧击谋划着她出国的事情。

她知道为什么,总归是怕着以后她的人生还要给即将有新家庭的陈学闵带来不便, 陈家奶奶愿意拿出钱来, 给她一个更好的前途,让她在国外生活,也算是仁至义尽。

但她推脱的干干净净。

在人人都在考虑如何拼一个前程的时候, 她依旧坐在酒店顶楼的花园里,在春光旖旎的日里夜里,挥霍着残存的时光。

外面的世界动荡不安。

她以为自己能这样偏安一隅地逃避的时候, 当她以为能逃得过的时候, 外头的世界却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僵持了许久的蒋家进入了破产清算程序。

在圈子里人人自顾不暇撇清关系的时候, 她试图联系过蒋契, 但他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不久后, 陈粥从那些被法院拍卖的物件里, 看到了一幅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