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抬手向乐莲招了招:“既是如此, 本宫更是要好生瞧瞧, 再往前来些。”

抬的那只手, 上覆着繁复凤纹之大袖,殿外煦光微照,似有浮光涟漪……乐莲一时愣在原地。

她认不出这是哪个州还是哪个县呈上的刺绣,可比之凤纹,更吸引她目光的,是太子妃娘娘袖下那只简简单单的手。

她想起了昭仪娘娘摆在宫内,每日燃香参拜的白瓷观音像。

就如同那肤色,可不仅是肤色像,更像是的那份温和贵气,似还萦着一层柔光

引得她发愣之时都不自觉走近,而走近了,柔光散去……不像,不像!观音娘娘也未有眼前人好看啊!

昭仪娘娘总说她是她见过容色最佳的,可明明太子妃娘娘……

眼瞧着乐莲都快痴迷地盯着陆云檀不肯松开眼神了。

姜芜暗骂一声不争气,继而提声对萧茯锦道:“贤妃娘娘,前些日子不少才人美人来我宫里请安,见着乐莲都是明夸暗夸,我那个时候便说,你们是未见过东宫的那位娘娘啊,瞧瞧,我们乐莲都看呆了。”

听了一番话,乐莲连忙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

姜芜递了个毫无任何情绪的眼神,乐莲把头藏得更深,不敢再抬头看一眼。

“昭仪娘娘谬赞了。”陆云檀轻扫了一眼在旁的乐莲,回道。

“哪是什么谬赞,不过是说了实话,”姜芜笑道,“太子妃娘娘,你与乐莲投缘,本宫虽不知道东宫情况如何,但见你的几次,身边且跟着几位资历老的姑姑,没个差不多岁数的小娘子,也没个人说说话,不若本宫便将乐莲给你,你带回宫里,给她个什么位子就随你了。”

说的这叫什么话。

尤姑姑听得眉头都快竖起来了。

前面说是把这小娘子当姊妹,这会儿让她们太子妃娘娘带回宫,有了这名头,又怎么给个宫女之位,这摆明着就是盯着太子殿下来的。

也就是看娘娘刚坐上太子妃的位子,硬压着娘娘接下这烫手山芋。

可这怎么接得……

尤姑姑焦急的视线投向陆云檀,而还没等自家娘娘开口,萧茯锦已开口呵斥道:“你向来来景淑宫伴本宫,平日里那些个小事本宫也不好说你什么,可你今日太过没规矩了些!简直视宫规于无物,太子新婚,你送个女子给太子妃安的什么心?自己宫里的没管好,还管到东宫头上了!”

说完,萧茯锦紧拍桌案。

从来都只见过萧茯锦慈眉善目一面的众人立马道:“贤妃娘娘息怒!”

姜芜有些惊慌失措,但慌乱过后还是稳着神色、不改口风道:“娘娘……我也是替太子殿下着想,殿下勤勉,是百姓之福,也未曾听说殿下沉溺于什么,更没听说殿下欢喜什么,我唯有知道几年前的宫宴,乐府有一歌妓,歌声如仙乐,还得了殿下的一句赞赏。”

听到这里,乐莲面色一变。

萧茯锦道:“你说得这话倒颇有歧义,你既然在场,怎么会不知道当年太子殿下的那句赞赏说是赞赏,不过是臣下递话,太子没有反驳罢了,不然还能如何呢?”

乐莲的脸色变得更厉害。

姜芜听了萧茯锦这话,不以为然:“太子殿下的心思我是不知,可当年那歌妓确实是好,可惜早早得病去了,乐莲便是那歌妓的妹子,嗓音可不差于她,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讨厌……”

“胡闹!”萧茯锦截了姜芜的话,立刻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本宫会不知道?你若还想保着如今你的昭仪之位,本宫劝你早日打消这念头,也就云檀从小在宫里长大,还留着几分情面于你,今日换作旁人,直接告到圣上那里,本宫看你还有什么脸面!”

萧茯锦又将视线投到陆云檀身上道:“云檀,今日也是本宫的不对,只听了她前几日之言,也想着见一见,未想到这浑人来了这么一出,你放心,此事本宫会处理好。”

话落,萧茯锦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乐莲,声音稍加缓和了些,带了几分平日里的温柔:“此事与你无关,本宫是知晓的。但你跟了个糊涂的主子,掺和到了这件事来,本宫还是要给东宫一个交代,给内宫一个交代,沈姑姑,把人带下去,就带到长福门口,杖杀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缓缓吐出,更为柔和。

而乐莲脸色瞬间煞白,尖叫了一声死命开始磕头:“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不要啊!不要啊!”

第一下磕下,额头已破得淋漓。

还未等沈姑姑拉人出去,乐莲已咚咚几下,半条命都快去了。

陆云檀脸色一直未变,但又听得乐莲一声惨叫后,慢声开口道:“到底是一条人命,我东宫也没有到容不下人的地步,贤妃娘娘,不若让乐莲跟我回去罢。”

“娘娘……!”尤姑姑在身后焦急出声。

萧茯锦微微皱眉:“云檀,你可不要因为心软说这话……”

“哪是呢,”陆云檀笑道:“姜昭仪说的对,我身边确实少个说贴心话的,还请贤妃娘娘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