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滚热的手轻轻在楚召淮纤细的脖颈抚摸了下。

姬恂问:“伤到了吗?”

楚召淮仰着头茫然看他,不明所以。

方才殷重山摸不准王爷态度,拿刀架他脖子上时用的只是刀背,连皮都没破。

“没呢。”楚召淮干巴巴地说。

姬恂听着他没藏住的江南口音,没忍住笑了起来:“那就好,去玩吧。”

楚召淮眨了眨眼。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姬恂似乎真没打算再杀他,楚召淮如蒙大赦赶紧撑着他的双膝爬起来:“那那我走了。”

“嗯。”

楚召淮忙不迭拎着衣摆就要跑。

姬恂又补了句:“对了,今夜本王会回府,王妃让人莫在寝房放炭盆。”

楚召淮:“……”

自从新婚,姬恂忙得很少回府,就算回去也是睡书房。

今天怎么特意要睡寝房?

楚召淮也不好赶人家,隻好点头说好,忧心忡忡地走了。

姬恂瞅着地面上散落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弯腰捡起一颗凤仙橘漫不经心地看。

这颗凤仙橘已被剥开,楚召淮似乎舍不得吃,只剩下两瓣还给塞了回去。

这时亲卫来报,同殷重山说了什么。

殷重山犹豫着上前。

“王爷,隔壁小世子……”

姬恂心不在焉道:“死了吗?”

“呃,人倒没事。”

姬恂又问:“打赢了吗?”

“赢了。”殷重山道,“兵部秦大人家的小公子被打成重伤,昏迷不醒,国公府的公子也折了手臂,如今正哭着喊着要回去告诉爹,这都被三皇子瞧着呢,想来不会善罢甘休。”

姬恂“嗯”了声,似乎没太大兴致,随口说:“你去。”

殷重山就要去隔壁给小世子撑腰。

却听姬恂说完未尽的话:“……去将方才那两个小厮找来。”

殷重山一愣,但还是领命去了。

很快,受楚召淮所托出去散播谣言的两个小厮被殷重山带了过来。

冬日单衣、坐轮椅、鸠首杖,小厮一看瞬间认出此人就是名震京城的“煞神”,吓得冷汗直流,噗通一声跪下磕头。

“见过王爷!”

姬恂问:“刚才那带面纱的公子让你们出去传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

殷重山:“说。”

两人吓得再次磕头,战战兢兢地道。

“哎,你知不知道啊……”

殷重山道:“莫要东扯西扯,隻管回话。”

小厮欲哭无泪:“是那位公子让我们背的词儿,一句话给一两银子。”

姬恂来了兴致:“什么话?”

两个小厮冒着汗开始复述楚召淮的“谣言”。

“哎,你知不知道啊,镇远侯府家的小侯爷嫁去璟王府本以为要受大罪,没想到过的竟然是神仙日子。那璟王还亲自给他钓鱼做全鱼宴,小侯爷都要乐不思蜀了。”

“天呐。这可是天大的恩宠。”

“那可不,璟王心地良善,待人亲和温柔,听说小侯爷都要芳心暗许了,还说如果他是女子,定要狠狠给璟王生孩子。”

“真是羡煞旁人啊。”

“那可不。”

姬恂一愣。

小厮背完词儿,瑟瑟发抖地将收的银子奉上,还有几枚铜板,有零有整。

“那公子说完后,便给我们结帐,说口水词儿不算,隻给三两。”

姬恂:“……”

殷重山人都傻了。

东宫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派这种脾性的人来做暗桩。

姬恂伸手将那三两零六个铜板拿起,捏在指腹轻轻摩挲着,地面还散落着一堆杂物和金子,零零碎碎。

没来由的,姬恂突然就笑了。

不是寻常那种笑意未达眼底的淡笑,也不是阴阳怪气的似笑非笑。

……而是真正的忍俊不禁。

要是姬恂又提起“圆房”,那要如何应对?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姬翊!你把人打成这样,我定要告知陛下,和你没完!”

打人?

楚召淮赶紧颠颠跑上去看热闹。

方才关扑的阁儿中已是废墟一片,连门都倒了半扇,满地都是瓷器摆设的碎片,方才叫嚣得最厉害的秦小公子正躺在杂物中紧闭双眼,满头是血。

楚召淮感慨,京中人真是有名士风范,随地就睡。

一个头破血流的公子哥气得浑身发抖,朝着三殿下哭道:“殿下定要为我们做主!秦小公子被打到昏……”

话还未没说完,一旁被姬翊护在身后的梁枋突然一头栽了下去。

晕了。

楚召淮:“……”

姬翊伤得不轻,唇角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