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喋喋不休让人听不懂的话,昏昏沉沉间觉得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骤然收紧。

两人胸口相贴,甚至能明显感觉姬恂的胸膛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

楚召淮茫然仰头:“你又犯病了吗?”

他晕晕乎乎就要伸手给姬恂探脉。

姬恂反手握住他的手。

眼前模糊一片,楚召淮看不清楚姬恂的神情,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以及仿佛克制到极点的低沉声音:“没有,别怕。”

“我没有怕。”楚召淮小声嘟囔,又踉跄着栽到他肩上蔫蔫趴着。

见太子时,他只是有点抖而已。

明明困得眼皮都在打架,楚召淮还不忘叮嘱:“那你记得喝药啊。”

姬恂将他打横抱在怀里:“好。”

这话如此干脆,楚召淮却没来由地有些后知后觉的委屈。

他低声道:“我真的没有给王爷下毒,你都不信我……”

姬恂动作一顿,垂眼看他。

楚召淮虽然性子温顺,却从不对着外人露出脆弱一面,更很少用这种委屈的语调说话,姬恂不记得自己何时不信他,却下意识觉得自己好像当真罪大恶极。

“什么不信你?”

他轻声问。

楚召淮蜷在他怀里懵懵懂懂看他,突然将脸往他臂弯一埋,又闷闷说出那句:“不喜欢你。”

姬恂道:“我知道。”

楚召淮没了动静,好像彻底昏睡过去。

姬恂抱着他下了马车,衣摆交迭被北风吹得胡乱飞舞,正要回寝房,就听楚召淮突然梦呓似的喃喃道:“……不是的。”

姬恂:“什么?”

楚召淮手死死抓住姬恂胸口的衣襟,指尖隐约发着抖,墨发披散着遮掩侧颜,隐约可见微红的耳垂。

好半天,楚召淮似乎才不情不愿地说:“没有不喜欢你。”

姬恂瞳孔一动。

说罢,楚召淮像是安心了,手腕一垂,彻底陷入安眠。

姬恂停在原地,心间像是枝头叶尖遽然坠落的雨滴,轻轻一颤。

如从万丈深渊凌空而下,本以为会摔个粉身碎骨,却落到一处温软轻柔的水中。

楚召淮很少醉酒。

困倦间做了场被人追逐的噩梦, 刀光剑影妖孽横行,他被人撵得鬼哭狼嚎,哭着在落雨的巷子跌跌撞撞地逃。

雨声淅沥, 视线逐渐模糊开始出现重影。

梦中即将小命不保的恐惧牵动着楚召淮在床榻上手脚并用地扑腾, 浑身发着抖呜咽着喊救命。

直到滚热的躯体轻缓将他环抱住,好像遮挡梦中的狂风暴雨。

有人轻轻哄他:“没事了,不用害怕。”

楚召淮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呆愣半晌大概觉得不好意思, 手脚也乖乖的不再乱蹬乱踹, 温顺地将额头往前埋。

有人陪着, 他便不怕了。

楚召淮一夜无梦, 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

暖阁炭盆烧着,天边隐隐亮了。

楚召淮翻了个身,脑浆像是被晃匀了, 晕得他捂着额头呻吟。

只是轻微的一声,惊得暖阁外的人快步走到雕花木门边, 赵伯轻声问:“王妃醒了?解酒汤已备下了, 王妃是起来喝还是给您送进去?”

解酒?

楚召淮穿着亵衣迷茫想了半天, 才记起来昨日之事。

京城的酒果然烈,两杯的量赶临安两缸。

“好的,我马上起。”楚召淮拿着床头小案迭放好的衣服穿。

只是穿到一半,他突然揪着亵衣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并不是他昨日穿的那件。

楚召淮“嘶”了一声。

谁谁谁给他换的衣服?

楚召淮穿好衣裳遮遮掩掩地从暖阁出来, 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赵伯将温了许久的解酒汤倒好递给他, 乐呵呵道:“王妃趁热喝。”

楚召淮接过小口小口喝了一小半, 他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没忍住问道:“昨日是谁送我回来的?”

赵伯道:“王爷。”

楚召淮“哦”了声, 装作不太在意地问:“那他人呢?”

“好像去望仙楼了。”

楚召淮想了想,问:“那他早上喝药了吗?”

赵伯道:“今早王爷起得急,还未来得及喝。”

楚召淮蹙眉,将剩下的解酒汤喝了。

姬恂熬过断药,要重新换药方了。

楚召淮缓了一会,宿醉的脑袋不怎么晕后,便拿着鸩石去煎药。

这药方并未温养镇痛,而是烈性的以毒攻毒,剂量一分一毫都不能错,否则会要了姬恂的命。

楚召淮蹲在小厨房拿着扇子煎了半天药,抽空还想了想到底是不是姬恂给他换的衣裳。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姬恂清心寡欲,传言隻骂他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