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说做就做,直接就要起身去写和离书。

姬恂在听到他说“和离或休了你”时, 下颌便绷得死紧,眼瞳甚至都渗出些血丝来, 他一把握住楚召淮的手, 沉声道:“不许。”

未继位前, 京城处处皆险时,姬恂都没能真正放楚召淮走。

如今没有丝毫威胁,自然不可能让他离开。

姬恂死死扣着楚召淮的手腕:“你心有怨气,衝我谩骂责打泄愤,不要提……和离之事。”

楚召淮眼瞳无情无感看着他:“那我给你写休书。”

姬恂:“……”

在场围观的五人也都傻了。

楚召淮并非是一时衝动, 他清醒得很, 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姬恂撇清关系。

看姬恂脸色惨白如纸, 楚召淮又“啊”了声,像是反应过来似的, 轻轻道:“对,您现在是九五之尊,我没有资格写休书,这是大不敬……那请陛下写给我吧,和离、放妻书、休书,我都可以。”

姬恂脸色彻底变了:“楚召淮!”

楚召淮眼瞳动都没动。

前段时日,心口像是蒙上一层琉璃罩子似的,无论什么都感知不到,现在情绪仍旧迟钝,可和上次是不一样的。

心口一阵阵的剧痛,不似心疾,却也能让他疼得撕心裂肺。

痛到几乎麻木,其他情绪根本挤不进去。

姬恂昨日回京夺位后,面对外人游刃有余,就算将姬翊欺骗成那样也仍能摆着父亲的架势教训儿子。

惟独对楚召淮是歉疚和心虚。

知晓楚召淮因他身患离魂症,姬恂迫切想要安定局势来弥补他这段时日所受的苦和委屈。

可这一切是建立在楚召淮不离开他,能像往常一样待在王府的前提之下。

如今楚召淮忽然铁了心要和离,让他对未来所有的计划被全盘推翻。

姬恂的心瞬间就乱了。

“召淮。”姬恂努力放轻声音,“此事等你病好后再说。外面冷,当心着凉,先进去吧。”

楚召淮不知是彻底没了力气,还是真信了他这句话,踉跄着从软椅上起身。

姬恂想要扶他,手刚探过去就被拂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步往暖阁走。

殷重山离他最近,前方便是几层台阶,见他单薄身躯摇摇欲坠,唯恐他又摔出个好歹来,下意识伸出手去。

可伸完又后悔了。

王妃连王爷都懒得搭理,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近身?

正尴尬这,就感觉楚召淮扶着他的小臂,一步步踩上台阶,很快又放开。

一触即分。

殷重山愣了愣,视线复杂看向不远处的王爷。

王妃似乎将所有怨气都放在王爷身上,连其他人都没力气迁怒了。

这下完了。

大公主不会一语成谶,王爷真的无法挽回王妃了吧。

赵伯见王妃回暖阁,赶紧上前去瞧瞧。

但没一会,他又匆匆出来了,似乎是得了什么吩咐。

姬恂似乎看了赵伯一眼。

殷重山跟上去献殷勤,道:“王妃吩咐什么了,我脚程快,我去办。”

赵伯一言难尽地看他:“王妃要笔墨纸写休书。”

殷重山:“……”

殷重山愕然道:“王妃真要休了王爷?!”

“看架势是。”

殷重山心都提起来了,敏锐地察觉到这段时日王府恐怕要鸡飞狗跳了。

王妃若质问愤怒,倒也好说,指不定王爷被打被骂还能爽到。

可和离、休书却不一样。

王爷就算歉疚再深,也绝无可能会容忍王妃离开。

可王妃又是个外表看着温和怯懦,实则性子比王爷还执拗的人,一旦铁了心,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服输。

两人观念相左,互不相让,很容易两败俱伤。

很快,赵伯将笔墨拿来,犹豫着进了暖阁。

楚召淮坐在连榻上,笔走如飞,顷刻写好三张。

赵伯借着磨墨的空当看了看,眉峰紧紧皱起来。

楚召淮写了三份和离书。

一张是中规中矩的和离放妻书,一张则写着「大逆不道,休弃帝王,恳请万死」,是楚召淮休姬恂。

最后一张是替姬恂所写的休书,休妻缘由「成婚多月,一无所出」。

赵伯脸皮抽了抽,心想王妃准备得还挺妥当。

就是这理由是不是太离谱了些。

楚召淮写完后,也不用印章,还没等赵伯阻拦,直接咬破指腹在上面印上三个血手印。

他好像不知疼似的,垂下右手,指腹的血滴一点点往下落。

赵伯心疼死了,赶忙拿纱布为他止血。

听到暖阁中的动静,姬恂蹙着眉快步走进来,视线匆匆一扫,落在楚召淮还在滴血的手指上,脸色难看极了。

他上前接过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