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眉梢轻挑,明明冷峻的面容像是带着阴冷的煞气,偏偏此时眉眼带着笑意,连语调都像是含着蜜:“晚上梦到我吧。”

楚召淮:“……”

楚召淮整隻手臂猛地一哆嗦,拚命挣扎着抽出手来,爪子胡乱在好像还残留热意的手背上搓了搓,耳根发红语无伦次道:“你!你自重嗷!”

他又没答应重归于好!

“是我冒犯了。” 姬恂垂眼,无声叹了口气,“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情不自禁想和你亲近。”

楚召淮:“……”

楚召淮眼睛都瞪出来了。

当年两人是结发夫妻时,姬恂也从未说过这种情话,怎么现在却像是被鬼上身了,每说一句话就像是朝楚召淮射了一箭。

楚召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背到后脑杓酥麻一阵又一阵:“你不要这样说话,我……”

怪让人害怕的。

姬恂勾唇一笑,正要再说什么,就听一人幽幽道:“二位这是在做什么?”

楚召淮回头一看。

白鹤知正站在门口眼神凉飕飕地往下看。

楚召淮立刻噔噔噔跑上前,一把躲在舅舅身后,像是终于有了靠山,探出脑袋怯怯看着被“夺舍”的姬恂。

白鹤知拱手行礼:“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姬恂对着白鹤知便没了在楚召淮面前孔雀开屏的风骚,理了理衣袍,淡淡道:“白院使不必多礼,朕只是送召淮回来罢了。”

白鹤知回头瞪了楚召淮一眼。

楚召淮一缩脑袋,抱着舅舅的小臂没敢说话。

“多谢陛下。”白鹤知假笑着道,“天色已晚,不知陛下要不要来寒舍坐一坐……”

这话显然只是客套话,加上个“天色已晚”甚至称得上是逐客令。

姬恂一笑:“既然白院使盛情相邀,那朕便却之不恭了。”

白鹤知:“……”

楚召淮:“……”

夜已深了, 白院使府中却要迎接圣驾。

陛下顺杆爬的能力修炼得炉火纯青天下第一,白鹤知眼神骂得很脏,但礼仪仍旧周全, 恭恭敬敬将陛下迎入府中。

这处府邸是圣上亲赐, 明明只是太医院院使,宅子的规格却赶得上朝中二品重臣,后院还有几亩良田, 能让白院使随心所欲种草药。

楚召淮垂着头跟在白鹤知身后, 不知姬恂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总不能自己刚刚松了一点口, 姬恂就当成复婚成功吧。

楚召淮正胡思乱想着, 走在前方的姬恂脚步微顿, 侧头对楚召淮笑着道:“白神医,朕从燕枝县回京后身子总是有些不适,不知可否趁这个机会为朕请脉?”

寻常姬恂都是自称“我”, 现在当着白鹤知的面倒是一本正经地朕来朕去。

楚召淮歪头诧异看他。

在燕枝县临走前他给姬恂诊过脉象,强壮如牛精强力壮, 一拳能打他八个。

怎么都过了半个月竟然还不适?

楚召淮还未说话, 白鹤知就笑着道:“召淮精通毒和重症, 陛下瞧着着实康健,下官不才可为您请脉一试。”

姬恂笑了:“那就劳烦白院使了。”

白鹤知:“下官职责所在。”

满太医院的人都能为陛下请脉,所以就别麻烦旁人了。

又不给俸禄。

陛下被拥簇着进了白府的厅堂,下人恭恭敬敬奉上白鹤知亲手调配的清热解暑的药茶,苦中发涩, 还带着点山楂的酸意。

白院使颔首道:“寒舍并无贵重的茶叶, 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姬恂喝了一口, 果然很难喝。

楚召淮倒是很爱这一口,坐在舅舅身边小口小口喝着。

姬恂将刚要放下的药茶又端起来, 细细品着喝了小半杯。

白鹤知将药枕拿来放置桌案上,细细为陛下诊脉。

探了一会,白院使心中腹诽,此人脉象平稳有劲,瞧不出丝毫异状,哪里就不适了?

莫不是苦肉计吧?

楚召淮垂着眼喝茶,吸溜了下将一小片山楂吃到口中,他好奇地微微一嚼,酸意顿时袭遍天灵盖,五官紧紧皱起,吐着舌呼了几口气,羽睫湿润差点酸哭了。

他大概觉得好丢人,左看右看想瞧瞧有没有发现他做了蠢事,无意中撞在一直注视着他的姬恂双眸中,登时一愣。

随后他遽尔垂下头,脸庞一直红到耳根,连脚尖都尴尬地勾起来。

姬恂手指轻颤了下。

白鹤知还在嫌弃陛下没事找事,忽然感觉指腹下的脉搏像是发了疯似的猛烈跳动起来,几乎顶着指腹一下下乱蹦。

白鹤知眉眼微蹙。

脉象这般阴晴不定,想必是心绪激荡,神魂摇荡之故。

姬恂神色淡淡,见白鹤知将手收回,眉梢轻挑:“白院使,朕可要服用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