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年前的行事做派相比,姬恂已没了那股孤行己意的固执,甚至可以为了楚召淮而做退步。

楚召淮心里乱得要命,躲了一会忽然感觉姬恂俯身在他揪着被角的指尖亲了下,带着笑意道:“不必费心这个,如今你只要好好吃饭睡觉,努力将心疾治好,其余的什么都不必管。”

楚召淮手指微颤,好一会才闷闷道:“你手段总是很极端,朝臣……会不会背后骂你是暴君?”

姬恂道:“我本就没想做明君。”

楚召淮:“……”

这皇帝当得还怪松弛。

楚召淮没再说话,翻了个身表示要睡了。

姬恂没得到阻拦,便当他默认了,隔着被子在他脑袋上亲了下:“晚上梦到我吧。”

楚召淮拚命摇头。

不梦不梦。

一梦到姬恂梦里全都是让人害臊的虎狼之词,累都累死了。

姬恂低低笑着,将烛火熄灭着离开。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朝堂之上便因“白院使府中公子入住明青宫”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姬恂一身龙袍姿态懒洋洋坐在龙椅上,撑着脑袋漫不经心注视着下面唾沫横飞的众臣,好似口中骂得“不立后便让后宫进人,乃是昏君之举”不是他一样。

姬翊站在那听着脸都绿了,气势汹汹要和这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大臣吵个你死我活,被梁枋一把按住了。

姬翊强行忍住,眼神冰冷,像是一头凶悍的幼狼。

等到下面骂得差不多了,姬恂才懒懒地开口:“所以诸位爱卿的意思是?”

为首的老臣屈膝跪下,颤颤巍巍道:“望陛下将闲杂人等驱除出明青宫,早日立后诞下子嗣,这才是立国之本啊。”

姬恂眼眸带着笑意:“好啊。”

本以为要迎接陛下的毒嘴攻击,没想到得到个轻飘飘的“好啊”,满朝文武全都愣住了,愕然抬头看去。

这就……同意了?

众人赶紧回神,全都屈膝下跪,唯恐陛下反悔似的,齐声呼道:“陛下英明!”

姬翊眉头皱起。

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学了不少,隐约瞧出姬恂气定神闲,似乎还有后招,回头和梁枋对视一眼。

梁枋摇了摇头。

姬恂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众爱卿都起来吧。”

众人缓缓起身。

姬恂让左右内侍将帘子掀起来,支着下颌懒散地一一注视着下方的大臣,手指朝着刚才那隻让他立后的出头鸟一点,笑得春风化雨似的。

“这位是……”

一旁佩刀的殷重山提醒道:“孙大人。”

“孙大人。”姬恂笑着道,“您是不是有个孙子,如今在鸿胪寺任职,还未婚配吧?”

孙大人愣了下,斟酌着回答:“是。”

“太好了。”姬恂一拊掌,“即日起便让孙公子入宫。您是国之栋梁,孙小公子就给个昭仪的位份吧。”

孙大人一僵,惊恐地噗通一声跪下:“陛下!这这!这万万不可啊!”

其他人也都呆住了。

“为何不可?”姬恂不明所以,“满朝上下皆知朕是断袖,当年先帝为朕赐下男妻时孙大人好像并未反对吧,怎么如今朕只是想纳个昭仪你却说不可呢?难不成诸位是打算让朕这个人尽皆知的断袖纳女子进后宫不成?”

孙大人一噎。

姬恂说完后,那隻手像判官夺命似的,在殷重山的提醒下一一将半个朝堂的公子都封了一遍,笑着道:“……十九、二十,啧,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后宫这不就充盈了吗,皇后的话到时候看谁能得朕的心就封给谁吧,朕一向很公平。”

整个朝堂的大臣从没见过如此不按常理的皇帝,全都惊恐地再次跪下去,这次叫的却是。

“陛下三思,这万万不可啊!”

朝臣府中继承人各个都倾举家之力培养,怎么能送去宫中做后妃?

这若是传出去,不被人笑话吗?

姬恂体贴民意,道:“为何?谁说出个章程来?”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说话。

姬恂拊掌笑了起来:“当年朕娶男妻时但凡有一人敢像先帝进言说这不符合祖宗礼法,也不至于是如今这个哑口无言的场面。”

满堂皆静。

姬恂唱完了这场绝佳的戏,一句阴阳怪气都没有,却让朝堂上下无人敢说话。

他姿态慵懒往龙椅上一靠,笑容冷淡许多:“从今往后,若再有操心朕的后宫之事,那就将满朝臣子的儿孙一个不落全都送来皇宫。朕说到做到。”

众人噤若寒蝉。

这话太过离谱,从古至今就算再昏庸的皇帝也没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这种话。

……但却没有一人敢质疑这句话的真假。

因为按照姬恂疯癫的本性,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姬恂放下话后,慢悠悠地起身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