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四字,词典有所释义,原意是指春蚕吐丝成茧,裹缚自己,现在往往比喻弄巧成拙,自作自受。

当陆昀脱掉短裤之时,终于对它产生了深切体会。

他把衣服整齐迭放在脚边,浑身上下仅剩一条底裤,作为最后的遮羞避障。随后稍微侧转身体,摆出一副含胸驼背的蜷缩姿势,双手合拢掩在两腿间,挡住鼓胀不堪的阴茎,嘴巴嗫嚅两下,这才怯怯看向站在前方的少女:“这样可以了吗?”

此情此景,他与那只拘囿在丝壳中的幼虫毫无区别,空前强烈的羞耻与兴奋包围而来,将他牢牢固定在她的目光下,无法挪移半步。

铃口因此微微翕张,渗出一点温热腺液,洇湿那片单薄布料,他不得不更加用力按压,掌心捂在坚硬肉冠上,竭力隐藏它的勃发轮廓。

“不行。”顾瑶答得果决,“脱光——全部脱光。”

那堪称严苛的命令平静回荡在炎炎暑气里,一字一句清晰分明。

赶在陆昀眼一闭心一横,彻底自暴自弃扒开底裤前,让我们把时针倒推几格,回到这场闹剧的起始点。

厨房和解之后,耳光事件暂告一段落,大家依旧该吃吃该喝喝,饭后陆昀惯例洗碗去了,顾瑶则顺手拿过自己的习题册,趴在书桌誊抄答案,一时间分工明确,相安无事。

小柑橘眼见风平浪静,伸一伸懒腰,大摇大摆回到卧室,柔而毛绒的下颌贴着顾瑶小腿蹭来蹭去,撒娇意味十足。

“你也太缠人了吧,跟谁学的啊。”

顾瑶把它拎到桌面上,任其玩闹嬉戏,可小猫到底是小猫,对于摆放在高处的一切事物充满破坏兴趣,尽管只有三只脚,还是锲而不舍地把水杯给踹蹬滚了。

杯中本就盛满凉水,哗啦一下倾泻开来,使得作业、膝盖和地板惨糟水淹,始作俑者更是受到惊吓,喵喵乱叫着从桌边跳到床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仓皇脚印,场面极其狼藉。

她忙不迭拿出纸巾开始擦拭,发现水流蜿蜒漫进抽屉,正要进行抢救,却听有人焦急唤了一声:“我来我来!”就此打断了动作。

回头望去,只见陆昀迈进门口,一边视察屋内情况,一边朝她快步走来,不知为何,神情看着有些紧张。

大约是闹出的动静太大,才将人给引来的,顾瑶拧干短袖上的水迹,紧忙吩咐起来:“快拿个拖布来,地都打湿了。”

书桌本就巴掌大的地界,两人杵在一处,难免拥堵,然而对方不为所动,甚至无心收拾作业与床单,只把拉开半截的抽屉重新推回原位,毫不顾忌水痕滴落蔓延:“我来擦吧,你先去客厅呆着吧。”

“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你把地拖了就行。”

“还是让我来吧。”陆昀莫名坚持起来。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番拉扯以后,顾瑶垂眸扫过他的手掌,似乎觉察到什么一般,忽然发问:“里面装了什么?”

“没什么……就文具而已。”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作为陆明山的儿子,陆昀没有继承到其父花言巧语虚嘴掠舌的本领,一张口,就泄了底,尽管他已经尽量维系语气的平稳,可惜闪烁的目光与僵硬的肢体依旧出卖了此时的心虚。

他肯定有事瞒着她——在意识到这点以后,顾瑶不由分说地强势拉开抽屉。

墨菲定律永不失效,越怕什么,越就来什么,潜藏暗处的秘密即将曝光。

碟片一事就此暴露,花里胡哨、充满情色意味的七张碟盒堆在桌前,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良久,只有一抹淡淡绯红浮上彼此脸颊,颜色渐渐趋于浓重。

顾瑶原本想申斥几句,诸如“这就是你说的文具”“这就是你看的片子”以及“好哇你还敢骗我”,奈何话到临头,舌头反而开始微妙打结,只好努力板着面孔狠狠瞪向陆昀,活像个老气横秋恨铁不成钢的教导主任,努力掩饰此刻的赧然与慌张。

被那目光审判的少年低头受教,宛如被告席上无可辩驳的罪人,偶尔抬眼瞥一瞥她的面色,再垂下去,然后再抬起,循环往复了七八轮,直至她稍稍撤回视线,这才壮着胆子说:“呃,你……要不我、我去把它们放回去。”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顾瑶重新瞪向陆昀,看见对方耳根通红,血液充盈涌动,几乎浸出那层单薄肌肤,导致红晕慢慢腾腾染透脸颊,整张面皮在她眼前显出熟透的迹象,而他更是不敢予以对视,依旧保持垂首聆听的姿态。

这副羞而怯懦的神情极大取悦了她,原本无措的心情登时松快起来,毕竟有人远比她更加尴尬,那尴尬的就不是自己。便拿起其中一张碟片,扬了扬,存心调侃起来,“看不出来啊陆昀,你喜欢这个调调的。”

“没有……我就是好奇,随便买来的……”

陆昀的声音愈来愈低,最终降成一个微不可闻的音量,余光瞥见她手上那张碟片上的玉体横陈的娇艳女郎,稍微开始走神。

大约还在留恋午后那个并不体面的拥抱,他想到当时她也同样侧卧在床,躯体温软纤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