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点头。

许如意点头:“是,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养的回来吗?大家的担心我知道了,到时候都会转告给老厂长。不过今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好休息,明天正式开工,咱们的桌椅帐篷可都等着交货呢。”

这可就是安了他们的心了。

这会儿大家脸上的表情不那么沉重了,仿佛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在不停地说:“好,我们一定好好生产。”

许如意暖声劝着:“都回去吧。”

大家也知道,在这里等着就是添乱,不少人都开始往外走,唯有原厂长没动弹,许如意就知道,这恐怕还有话说。她扭头跟张美义她们说:“锅炉厂肯定也传开了,把老厂长没事的事儿,跟大家说说,别担心了。”

等着张美义他们走了,她才问:“怎么了?!”

武广进连忙说:“张启瑞和王松花也来了,他们不好意思进来,在外面找了个地方等着。”

他这么说,许如意可就谨慎起来。

这年头的工厂,可不是后世,今天去一家,不合适明天换一家。这年头分配到哪个厂子,就跟蒲公英落了地一样,会娶老婆生孩子,生根发芽。

所以同事比亲戚还要亲近。她可是跟王川华了解过了,那个张俊楠,家里惯的不得了,她不了解武广进,不知道会不会求情之类的。

许如意只问:“他们来干什么?”

武广进就说:“他俩想辞职。”

许如意都愣了:“辞什么职?”

武广进就说:“张启瑞的意思是,一来张俊楠干的事情,人神共愤,他们作为家长,不会包庇他。法律怎么判都认,厂子里怎么罚也都没问题。”

“二来,他说他在厂子里干了三十年,对厂子里的每个人都了解。吃苦耐劳愿意干的是大多数,可是也有那么十几个,就是不愿意下力,天天想着恢复原先吃大锅饭的日子,张俊楠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这群懒人,我们原先也研究过很多次,该怎么让他们动起来,根本没用,他们就是想一点力不出,就拿工资。”

“但现在我们实行计件制,就催生了另一个问题,他们本身的工资减少,别人挣得越来越多,他们开始看不惯嫉妒,经常言语攻击。”

“如今出了这事儿,按说应该拿出来相应的规章,可是又不能开除,什么对他们都无用。那咱们就没什么震慑力了,以后,他们肯定变本加厉,时间长了都是问题。”

“他想着,反正他也没脸待着了,不如趁着这事儿,得扼杀住这样的风气。”

许如意算是明白了:“所以,让我杀鸡儆猴?”

武广进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他一个主任都辞职做表率了,一般人也就不敢这么混账了,就当是回报厂里。”

许如意跟张启瑞没接触过几次,记忆里就是个文质彬彬的人,她没想到,能下这么大的决心。

要知道,这年头工作可是铁饭碗,要不张俊楠也不能这么嚣张,什么活都不干,一个月还拿15块钱的基础工资。

而张启瑞已经要退休了,辞职意味着退休工资都没有。

她都疑惑:“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养出张俊楠?”

武广进就说:“还不是爷爷奶奶宠的厉害,根本不让他管。所以他也说,他辞职,那群家长们也就不敢惯着了。”

许如意点点头:“王松花呢。”

武广进说:“她想离婚,想辞职后带着孩子离开这里,离着张俊楠远一点,也觉得没脸待了。”

许如意点点头,“知道了。”

这个知道了,就跟没说一样,武广进就问:“那您这是批了还是不批!?”

许如意反问他:“你作为厂长,怎么想?”

武广进今年四十来岁,比许如意大不少,许如意这样问他,他愣了一下,这才收敛了心思,认真回答:“我说实话吧,罪不及妻儿父母,我不会同意。”

“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人,我说真的,这群人在厂里优哉游哉,口出恶言,挑衅滋事,很多人都看不惯,找我抗议,说是为什么要养着他们。”

许如意点头:“那是就是了,事儿得处理,的确得趁着这个机会处理,可不是靠着一个人的自觉来处理的,告诉他俩,老老实实上班。”

等着武广进走了,许如意也没有吃饭的胃口了,她扭头就回了办公室,给陆时章打了个电话。

——这种问题,远不是她一个厂长能解决的,所以需要领导。

今天元宵节,她也不知道陆时章在不在办公室。

不过运气不错,很快就接听了,许如意自报家门:“陆厅长,我是许如意。”

陆时章问:“你不过节吗?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该休息也要休息!”

许如意就说:“您就不用说我了,您休息了吗?”

陆时章哑然失笑,“好吧,什么事?”

“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该怎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