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诡目光外的世界’。

他经过鸿发当铺时,当铺一侧的高坡上架着木板,连着高坡对面的‘红洋楼’——那简陋的木板桥,竟然是一道‘壑’?

“你说的界关壑,是不是鸿发当铺前的那道木板桥?”苏午向壮汉问道。

壮汉连连点头:“对对对!

我是听其他人这么说的,鸿发当铺处于‘里外之间’,一般本地人最多就到鸿发当铺那里了,外面的地界本地人是去不了的——就算是想去,那也得先到界关壑下面,找一座茅草屋,请茅屋里的‘界关爷爷’点头同意了,才能到外面去。

外面可好着呢,听说好几位‘爷爷’、‘奶奶’、‘太上爷爷’、‘太上奶奶’都在外面呆着,常年也不回它们的壑里去。

就连‘天爷爷’——据说也在‘外面’开了个药铺。

不过我自打出生至今,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天爷爷’,常在九月二十九这一天免费给人开药治病,但一次也未见过这位‘天爷爷’,那些老得都快化了的老一辈儿,也传‘天爷爷’怎么怎么样,但他们也一次都没见过天爷爷,更没在九月二十九等到过天爷爷开的方子……”

壮汉说着说着,忽然看向沉思的苏午,眼睛放光地问道:“你去过外面吗?”

“不曾去过。”苏午眼神诚恳。

“啧……外面是爷爷们的去处,咱们这样人,没去过,正常的。”壮汉惋惜地咋舌道。

“是啊……”苏午点头应了一声,语气感慨。

壮汉口中的‘天爷爷’,应当就是‘鬼郎中’了。

苏午都未能想到,自己走过的‘外面’,对于壮汉这样的‘本地人’而言,竟是巴望着也难去到的地方。

自身在‘老郎药铺’遇到的‘无形患者’,应当就是‘界关爷爷’。

那位‘界关爷’未免太过羸弱了,其所遭遇的厉诡,只不过是个祟级的厉诡,竟都能令其束手无策,无可奈何……不过,当下世界颇多常理难以揣度的地方,仅仅凭借‘界关爷’无法应对祟级厉诡这件事,也不能完全小觑其他各路‘爷爷’。

至少那位‘天爷爷鬼郎中’,苏午怎么想都觉得对方的手段分外神秘莫测。

像壮汉这样的本地人,自称从未见过‘天爷爷鬼郎中’,但苏午在红洋楼的信箱里,分明找到了鬼郎中开给‘王清平一家’的药方,其兄王清光还令王清平在逢九之日献上一副‘纸扎人’,请鬼郎中亲自过来处置洋楼中的厉诡……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王清光不是本地人,也是一位‘爷爷’?

所以他能轻易请到天爷爷鬼郎中来帮忙?

还是说,只是壮汉及壮汉身边人都太没有见识了,不曾遭遇过被厉诡侵袭的状况,自然也就未曾遇到过鬼郎中出手帮助他们诊病?

“我在前头鸿发当铺那一带,曾听闻‘天爷爷’给人治病的事迹。

它似乎不是什么病都治……”苏午斟酌着话语,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壮汉的言语打断了。

壮汉张口就道:“对!

据说天爷爷其实是专门给诡看病的,给诡医好了,人也就没事了!

我们很多时候也遭过厉诡谋害啊!

我从家出来,就是因为我家那边遭了厉诡,人一片一片地死,不得已只能去‘慈悲壑’里去请一尊菩萨来,希望菩萨能镇住厉诡,保我家乡平安……”

说到这些,壮汉不禁真情流露,紫色的面孔上流出些猩红的泪水。

苏午眼前世界晃动,壮汉在他眼中变得时隐时现。

他立刻定住心神,将那张纸上‘现实与梦境的边界’篇回忆过一回,道一声:“相信!”

当前世界稳定住了。

对着壮汉那张紫红色、淌出血水的面孔,苏午也不觉有任何异常,他叹息了一声,眼露怜悯之色:“足下既然是为了解救家乡父老,我左右无事,陪你去一趟鸿发当铺也没甚么大不了。

不过,在下还是有一事需问足下——”

“什么事?”

壮汉忙擦去满脸‘泪水’,他黑袍子袖口上的寿字纹都被那泪水给染红了。

“足下可知今天具体时间?

我这一路奔忙,都不知今夕是什么年月了。”苏午笑问道。

“今天九月二十九!”壮汉张口回答道。

“九月二十九?”苏午微微一愣。

那种‘有冥冥之中的存在引自己去向未知之地’的感觉,再次于苏午心神间弥漫开来。

“对啊。”壮汉一边收起墓碑上的米饭,塞进自己的包袱里,一边随口说道,“不过每一道壑和每一道壑的日期不一样。

这道壑今天是九月二十九,说不定下道壑今天就是五月三十——没什么大不了的!

咱们出发吧?”

“出发。”

苏午点了点头,领着壮汉往回走。

壮汉跟在他后头,喋喋不休地道:“兄台你也是很厉害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