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心中好生郁闷,自顾自地一拂袖,愤然离去。

吃瓜群众发出了喝倒彩的声音。

待看见谢脁前来,又改为一阵热情欢呼,等看到宋玉,那欢呼声便变得愈发强烈,真叫一个山鸣谷应。

好多好多美人,今天到底是什么颜狗的盛宴!

小月亮走着走着,忽然被一位淡紫罗衣、明眸善睐的少女攥住衣袖,拦住了去路。

沈满愿看着他,神色万分紧张地问道:“谢公,我、我……你能否帮我引荐一下我的爷爷?”

她自幼工读诗文,是陈朝最有名的才女,出生的时候,爷爷就已经去世了,曾在爷爷遗留下的手稿中见过许多张谢脁的画像,故而能一眼认出。

谢脁一怔,刚想问你爷爷是哪位,就看见沈满愿微微抬起手,眸含泪水,指向了沈约的方向。

谢脁:“……”

夭寿啦沈郎!你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孙女找上门了!

沈满愿站在这里,仅仅是望着这个青年版本沈约的背影,便眼眶都红了,如此情景跟当初沈约见沈林子的场景何其相似。

也许,和从天而降的孙子/孙女忽然认亲,就是他们沈家人的宿命吧(笑)。

谢脁目光扫向一旁和沈满愿一起来的人,神情不善,直接挽起了衣袖:“你是休文的孙女婿?”

江总吓得浑身一激灵,立即站直了身子:“我不是!我和她一样都是文帝陛下派来参赛的,再说了——”

整个陈朝的人都知道沈满愿喜欢女孩子,简直就是刘令娴再世。

陈朝位面,统共就沈满愿和江总这两位鼎鼎大名的诗人。

江总本来是陈后主位面的尚书令,陈茜茜入主之后嫌他干活效率低,直接打发他去干别的事情,没事别碍着自己处理公文。

江总这时候还停留在沉迷靡艳宫体诗的阶段,尚未经历后期国破家亡的大彻大悟,诗文也没有一番破而后立。

沈满愿全然欣赏不来他这种词风,平日多加嘲讽,气得江总七窍生烟,一路与她拌嘴吵闹,全然没个消歇。

谢脁带着沈满愿去见沈约,江总迟疑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一番交谈后,沈约对他横眉竖目,问出了和谢脁一模一样的话:“你小子就是我孙女婿?”

潘岳扫了他几眼,目露嫌弃之色,对沈约说:“着实配不上令孙女。”

江总:我冤枉啊!

……

片晌后,有一对兄弟衣袂翩飞,在缤纷的烟花雨中共执一柄紫竹伞,并肩行过此地,来到小亭中稍作休息。

他们看起来委实是面容相似,却又风华各异。

一者清冷如霜,眸光悠远,似沧海星坠,一者温润含笑,蓝田玉暖,怀中抱一张陈旧的古瑟。

谢脁一开始还以为是萧统、萧纲兄弟,却很快发现此二人的年纪稍微年长一些,都是青年。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陆机声音清澈,似一缕春风拂过满山梨花:“在下陆士衡,这是我的弟弟陆士龙。”

哇,小月亮一下子兴奋起来,使劲握住他的手晃了晃:“久仰久仰!我终于见到活人了!”

这可是《文赋》的作者啊,整个南朝时期凡是讨论诗歌,根本就完全绕不开他的评论。

后世萧统编《文选》、刘勰写《文心雕龙》,甚至是他自己的诗歌创作,尽是出自陆机的影响。

陆机微微汗颜。

什么叫终于见到活人了,说得好像他已经埋进地下似的。

陆云在一边抬起衣袖,隐约窃笑,似是觉得看见永远仪容端方、世家之表的哥哥忽而露出如此神情,十分有趣。

谢脁问他:“二位是来自东吴还是西晋?”

陆机陆云都来自吴郡陆氏,他们的祖父就是东吴大都督陆逊,父亲是大将军陆抗。

陆抗一死,随即就开始三家归晋,然后……到他们这里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在八王之乱中,陆机这一支不幸被抄家灭族了。

陆机敛眉,轻叹一声道:“父亲已逝,我二人准备北上入洛。”

小月亮听到这里,立刻支楞了起来:“何不来我们刘宋帝国!”

他热情洋溢地安利道:“士衡兄,士龙兄,西晋时局那么动荡,根本不好混。你看我们位面多棒啊,平平安安,没有战乱,又有很多很多的文人一起交游玩耍……你那么擅长文学理论,还可以来九州书院给大家上课呢。”

陆机一怔,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出路。

他下意识看向了镜头那边的刘裕,宋祖陛下自然不会不给小月亮这个面子,对他友好地笑了笑:“朕欢迎之至。”

陆机是性格极为果决之人,顷刻便有了成算,拱手深深一礼:“多谢陛下。”

陆云有样学样:“多谢陛下。”

刘裕闻弦知雅意:“卿二人可自去找易安,就说是朕的意思,她会为你们安排的。”

小月亮为本位面挖到两个人才,心中成就感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