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偶然听外祖母聊起当年阿娘的事,大概是外祖母记错了。”

可惜询问后徒劳无功,崔寄梦只能寄希望于谢泠舟,以至于梦里都惦记着。

二人仍在车上,谢泠舟忽然说:“查到一个可疑之人。”

崔寄梦大喜过望,他却迟迟不往下说,反问:“表妹想空手套白狼?”

“那……你想要什么作为交换。”她其实猜到了,却不敢直说。

谢泠舟淡淡看她:“凑近些。”

崔寄梦凑了过去,他的手扶上她的腰,低声问:“表妹能给什么?”

她定定看着他,有个荒唐冲动的想法,这是在梦里,表兄不会怪她。

于是凑了过去,猎物向豺狼自我献祭一般,轻轻贴上他的唇。

可没一会,猎物反过来按住了豺狼,濒临干枯的藤蔓,用尽全力缠住粗壮古松,贪婪地从中攫取生命力。

次日清晨,崔寄梦睁开眼。

外头采月和摘星在轻手轻脚地忙碌着,准备着侍奉她起床。

崔寄梦手在榻上摸索了会,脸一阵潮红:“采月,给我拿杯水……”

要命,声音也像被浸湿了。

“小姐喝水前,不妨先漱个口吧。”采月端过来一杯水,看到一只柔软玉臂从帐中伸出,她竟想起酥软一词。

小姐真美,仅仅伸个手都能叫人浮想联翩,女子看了尚且心动,换做二少爷,还指不定如何呢。

可得护好小姐,她暗想着。

接着崔寄梦接过茶盏时,采月竟觉得她的手好像软得在发抖,想起昨夜听到她说的梦话,更是哭笑不得。

她还记得崔寄梦幼时那些糗事,每次小姐梦到被夫子打,醒来都会吓哭,边哭边比划着说:“那戒尺那么粗,那么长,简直比祖母的拐杖还可怕!”

叫人心疼又想笑,采月笑着摇了摇头:“小姐昨夜又梦到被夫子用戒尺打啦?这回岂不是比胳膊还大个?”

纱帐里的人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嗯了声:“我昨夜说了什么梦话?”

“记不清了,只记得您在讨饶,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说什么够了么、放过我吧、求您了,一猜便是梦到夫子了。”

崔寄梦蹙眉,戒尺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一狠心,故意把温热茶水倒在腿上,轻轻呀了一声:“采月姐姐,我不小心把茶水扣床上了……”

语气还挺轻松,好像水洒了反而解决了什么大烦恼般,采月又笑了:“不碍事,小姐起来吧,婢子来收拾。”

她掀开帘子,见崔寄梦涨红了脸,手指圈着自己的细腕,似在丈量什么,顿时哭笑不得:“我的好小姐哟,快起来吧,现在没有什么夫子了。”

到前院请安时,谢泠舟没来。

崔寄梦松了口气,请过安往回走,在假山附近撞见一位似曾相识的少年。

少年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压低声说:“公子在佛堂等您。”

鬼鬼祟祟的,好像她和大表兄是私会般,崔寄梦故作坦然:“多谢小哥。”

忐忑地到了佛堂,书房的门大敞着等她,谢泠舟正提笔写东西,见她进来搁下笔:“查到一个可疑之人,不过。”

他顿住了,崔寄梦亦顿住了,呆呆立在书案前,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梦中车帘摇晃,她一直哭着求他,谢泠舟却咬着牙:“不够。”

可虽然这话是他说的,醒来后她却有同样的感受,想索取更多。

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在大表兄跟前回想梦境,甚至开始迷恋梦里他同她做的荒唐事,这实在罪过,崔寄梦强行抽回思绪。

而后在她狂乱的心跳声里,听到谢泠舟说:“与当年姑母的贴身侍婢很像,那侍婢名朱兰,除了肤色黑黄细眉细眼,其余都对得上。”

崔寄梦大大舒气,不仅因为事情有了眉目,更因为大表兄没有说出和梦里一样的话,和她索要报酬。

谢泠舟又道:“明日我还有别的事,后日上午在琴馆等我,待我忙完接你一道去,切记,不可擅自行动。”

“我一定准时到。”崔寄梦欣然答应,埋头朝他道谢,“多谢表兄!”

她不敢抬头,因而未发觉谢泠舟目光里毫不掩饰的情愫。

他看着她垂下的睫毛,表妹睫毛纤长微翘,每当她紧张时,长睫便会不住轻颤,真像扇动的蝶翼。

昨夜梦里,亦是如此。

只是昨夜的梦与从前不同,是他做的没错,但似乎与她也有关。

莫非当他们同时做梦时,若对方也有意识,可以干涉另一个人的梦?

但也只是他的猜测。

思及此,谢泠舟眉峰微挑,语调很慢,似漫不经心,听来却又令人觉得相当意味深长:“仅仅是多谢?”

“就没有别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