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不怕疼,却害怕别离,于是小心翼翼地,活成了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催眠人自出生就有一死,难道因此,就不配好好活着了吗?即便逃不开分离的一天,才会让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格外值得珍惜。

他只能既自私又渺小地祈盼,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些,再长些

落水

常氏的倒台,来得猝不及防,连个征兆都没有,一朝就变了天。

满朝上下,皆是一脸懵逼,将军府方大小姐自然也不例外。

起初因为南星被抓,方若琳还幸灾乐祸来着,心道狐狸精自有天收,老天终于开了眼。

南星锒铛入狱,着实让她出了一口恶气,兴奋地一宿没能合眼,可还没等到天亮,又一道噩耗传来她心心念念的煜哥哥,竟为了这个妖精飞奔千里,一同搬入了刑部大牢。

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郁南星一人坐牢也就罢了,还不知深浅地搅得全天下不得安宁。如今,他自己倒是拍拍屁股出来了,朝堂之上近一半的官员,却因为他,或多或少受到牵连。

偏偏周祺煜鬼迷心窍,把他当个宝贝似的护在身侧,外加一个仇人家的孩子,和睦得像是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可这样的幸福,原本是属于她的呀!同样都是付出,自己却换不来真心,被郁南星恬不知耻鸠占鹊巢,凭什么!

眼看着心心念念的未来夫君,因为一个妖精,竟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要了,方若琳彻底被激怒了。

一场妒火,烧了个毁天灭地,由内而外,烧光了她的所有理智既然挨千刀的祸害天道不除,那就只有自己替天行道了。

玄京的春雨,格外来之不易,淅淅沥沥下过一场,连空气都透着一股令人回味的甜。

这日散值,南星寻了个借口,摆脱了狗皮膏药一样的林太医,只身一人,去探望了隐姓埋名的贤妃娘娘。

当初他与李公公里应外合,冒着杀头的风险,将假死的贤妃运送出宫。如今常皇后落马,陈年旧案得以重见天日,贤妃娘娘的冤屈,也终于洗刷一清。

大仇得报,爱恨情仇化作往日云烟,贤妃却在宫外的平淡中,过出了几分与世无争的释然既然早经心灰意冷,又无意重返宫廷,便只当曾经的贤妃已死,彻底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只是她消渴症未除,病根未去,此后余生,怕是要与药物为伴了。南星放心不下,便隔三差五跑去探望,扎扎针,叙叙旧,渐渐也就成了习惯。

告别了贤妃,等从僻静的小院走出时,天色已经稍稍暗淡下来。

前方拐入一条巷道,还未走出多远,忽听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在喊救命。

南星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脚下不由快了几分,连忙循着那声音赶了过去,视野豁然开阔,竟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水塘。

救救命!

只见水塘中央,有一人正在拼命挣扎,扑腾着水花飞溅,露着一颗慌张的脑袋,毫无章法地忽上忽下。

糟糕,有人落水了!

南星蓦地揪起心,来不及多想,胡乱扒下外衣,纵身一跃,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眼下春寒料峭,冰雪虽已消融,只是水塘中的水,依旧凉得不像话,裹挟着一股丧心病狂的寒气,发了疯似地朝他骨头缝儿里钻。

被这样的寒冷浸着,南星只觉得全身针扎似的,不肖片刻,便连手带脚一同麻木起来。

好在他自小在江边长大,水性极佳,不过几个换气,轻轻松松游到了那人近前。

别怕,我救你上岸。

南星说着,安抚性地伸出手,可还没等碰到对方,却被一把挥开,反手勒住了脖颈。

那人手劲极大,带着几分你死我活的狠决,咬紧牙关不松手,仿佛要将他活活勒死一般。

忽然被这样的铁腕扼住,南星简直一脸懵逼这人哪里在求救,分明是要索命!

以前在江边,时常听老人说起溺水之人的过激反应。据说人在濒死时,求生的本能会使他们下意识地犯浑,破坏力异常惊人,一旦处理不当,可能人没救成,反要搭条性命,还不如趁早把人拍晕,无论如何,先上岸再说。

眼看着那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南星的眼泪都被勒了出来,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而生此人恐怕并非不会游泳,因为,他分明很会踩水!

南星的拳脚功夫虽然稀松,好在深谙奇经八脉之道。情急之下,他摸到那人肘间,屈指朝着麻筋使劲一扣,对方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么一下,一阵酸痛难忍,手上力道全无。

趁着这个喘息的空档,南星挣脱了禁锢,慌忙一个潜水,退到了几米开外。

你你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见事情败露,呼救那人干脆不再伪装,他将半张脸阴森森地埋在水下,露出的眼睛里,透出了嗜血的狠毒。

南星忍住呛咳,你你是故意的?

对方并不答话,呼之欲出的杀意升腾而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