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年头全民修仙,大家皮相的年龄都十分有迷惑性。

为避免出现千岁俏师祖叫百岁老妪“奶奶”的情况发生,陌生同辈人之间不知岁数,一般互相称呼“道友”或“仙友”。

容秋不知道这些,小城镇没什么外人,他叫人一向比较亲近。

被拉住的修士自然知道,他刚想开口说“别瞎叫哥我今年才二百来岁”。

一看到容秋的脸,他又把嘴闭上了。

修士驻颜有术,但一般会维持在自己金丹期时的形貌。

修不到金丹期便也会老,只是寿数变长,老得比凡人慢。

面前的少年人看起来十六七岁,大眼睛翘鼻子,长得讨喜又好看,境界也能看出来,只有练气。

还不高,是练气一层,明显刚踏入玄门,而非驻颜。

修士被十六七的小朋友叫“哥哥”还挺高兴,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一百八十岁。

他立刻对容秋有了些好感,厚脸皮道:“巧了!我也正要去瞧法会,弟弟同我一道走吧!”

容秋欣然接受:“好啊好啊!”

干走路未免枯燥,两人自然要聊两句。

行走江湖,最忌交浅言深。

容秋是没什么深可言,而修士虽然被兔妖独有的盛世美颜冲击了一下,但理智尚存。

连互通姓名都没有,两人的话题就简单围绕着法会。

修士兄毕竟活了两百年,几句话的功夫就确认了身旁的少年人确实初入玄门,甚至以前还没刷过灵璧,不然以颜方毓的知名度,小朋友不会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颜仙君乃是天衍宗‘那位’的高徒,”

修士兄顿了一下,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做了个讳莫如深的表情。

“其人嫉恶如仇、刚正不阿,一手‘审判’使得出神入化,能合功德、断业障,再狡猾的恶人都逃不出他的金扇!”

容秋:“——哦!”

修士兄将颜方毓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俨然一个老天爷派来拯救苍生的圣人。

容秋虽然不太能听懂,却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一边听还一边捧场,捧得修士兄越吹越有劲。

“今日的法会,审的便是这漳台府盘踞近百年的一家恶商!……”

“哇!”

两人话还没聊完,法会会场便到了。

颜方毓的法会一向没什么规律,通常是游历中缉到什么罄竹难书的恶人,便就地“审判”处决了。

不过法会的地点很固定。

有高台必在高台,没有就在街口闹市,总之是那种最繁华不过的地方,就是要让其他人都看着。

自从灵璧鳯普及了之后,他审判的时候还要做实时转播。

别说,这种警示方法还挺管用的,人人犯恶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招来颜方毓,修仙界治安就变好了很多。

——就比如说,百来年前可没有兽修正大光明地露着尾巴耳朵在大街上走。

而漳台府属于挺繁华的城镇,城中正好有个白玉石砌做的高台。

长长的三段石阶,整个高台足有近两丈高,开法会正好。

两人到时已经算晚了,高台下围了黑压压一大片人,倒是把容秋这个刚化形的没见识小妖怪吓了一跳。

好在这高台修得下阔上窄,两人在外围仰起头向上瞧,也完全能将台上情形一收眼底。

“弟弟看!那个穿蓝袍的仙长就是颜仙君!”

其实根本不用修士兄提醒,容秋已经自动忽略了那个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八怪,目光死死钉在了台中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个形貌约莫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人,手中摇着一把墨字满篇的洒金折扇,宝蓝掐金丝的广袖长衫如流云一般披挂在他身上,举手投足间一派风流恣意。

那模样分明不像什么惩恶扬善的正义之士,反而像不知人间疾苦、纵马行歌的世家嘉公子。

嘉公子眉骨上方箍着一只纹路华美的银制护额,正中不偏不倚镶缀着一颗碧蓝色的宝石。

日光下,秘银护额如一条细碎星河,交缠着蓝宝石神光盈润,衬出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双眸微弯,唇角含笑。

……啊,好美!

容秋瞬间就被击中了。

一时之间,容秋只觉得天上有星星在晕晕乎乎地一闪一闪,隔壁家的黄莺妹妹在自己心口嘹亮地唱起歌来。

这一定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漂亮老婆!

化形第二天,容秋他爹曾这样教导过他。

他们兔妖一族,天生便身有特异。

无论雌雄,兔妖皆会假孕,各种身体反应与真孕一模一样。

而他们雄兔虽不能真怀、真生,但假孕症状却与雌兔并无不同。

容秋以后若是讨不到老婆,或是喜欢什么人,便可以先借假孕之名将对方绑在身边,先孕后爱,借机培养感情。

情到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