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的腿上又灼又痒,颜方毓扣着容秋的手迫他在自己腿上描画,被指尖划过的地方也仿佛有火蚁在爬。

疼却疼得不干不脆,痒又痒得令人心惊。

此时容秋的眼泪才是真的被逼了出来,他张口下意识叫了一声“颜哥哥”,同时识海中浪潮翻涌,似有千百声一起与之相和。

“你不是想学睡梦中也能修炼的法子?”

与容秋的一溃千里不同,颜方毓的声音依旧平稳悠然。

“这便是了,”他说,“你睡你的,由我来修炼。”

随着他话音落地,容秋感觉自己腿上的印记又灼热了几分。

灵力不受控制地在容秋腿上绵延出纹样,就剩最后一个弯勾就画完了。

泪水稀里哗啦地淌,容秋手臂肌肉绷紧,与紧扣住他的手掌互做角力。

突然,几乎被容秋忽略的尾根陡然被捏了一下。

“哇呜!”

容秋顿时卸力,被颜方毓强攥着手指画下最后一勾符尾。

离火符完成的瞬间,一股热感立时铺上容秋腿面。

那股陌生热意如火山喷发,从纹路处暴起发源,又暖烘烘地向四处奔散。

容秋被烫得大叫一声,不可遏制地痉挛弹起,又被颜方毓紧紧扣住臂膀与尾根,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你瞧,这不是成了?”颜方毓在他脑海中轻快地说。

容秋被自己的眼泪糊了满脸,口齿不清地呜咽道:“不……呜呜……我不、我不要学了……”

不过是最简单的离火符,灵力也泵入不多,容秋的大腿自然没有被烧伤。

只是手掌盖上去还温温热热,符箓的残余热意如温泉水般一股一股向周围荡漾而开。

容秋觉得自己的丹田更难受了。

属于颜方毓的那部分灵力异常躁狂,不知是不是因为窥到了主人操控的痕迹,大力冲撞着容秋的丹田,想从桎梏中挣脱出来。

颜方毓不容置疑地扣入容秋的指缝,像是捋开他卷在一起的尾团一般,将他死死蜷在一起的手指轻巧拨开。

他一根一根捏着容秋的指骨,似是十分耐心又温吞,而容秋经脉中的灵力却又缓缓自行运转起来。

“人族最是喜欢钻空子走捷径,在修炼一途自然也是如此。”

“千万年来不知钻磨出了多少捷径,这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一种了。”颜方毓慢条斯理地说着,“你连这个也不愿学,那要怎么办呢?”

颜方毓这话倒不是骗他。

识海指引、灵力灌体之类的捷径,那些溺爱弟子的师门长辈也时常有做。

只是这样类似的方法对于境界高的那方要求甚多,一不小心就会伤及受助者之根本,得不偿失,因此并不是随便一个师长就能效仿得来。

容秋像是被颜方毓捕在网中的小雀,怎么扑腾都逃不出去,可怜与示弱都十分真切。

他的识海中也是浪花滔天,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从水底翻了出来。

一个个念头繁复又混乱,无序地塞在容秋的脑袋里,连身处其识海的颜方毓都听不清他人到底在想什么。

确实像被逼到了极处,再骗不了人、做不得假了。

“呜呜……我、我自己修。”

兔妖一族堂堂正正抱人大腿,堂堂正正吃了千万年软饭的,何曾见有子孙说过这样自力更生的话。

那真是祖宗听了都要揭棺而起——太励志了!

颜方毓饶有兴趣:“哦?不要睡足你的四个时辰了?”

容秋不禁悲从中来,呜呜嘤嘤地说不出话。

颜方毓用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语气说:“那还是由我帮你吧。”

说罢,容秋经脉中的灵力再次自行运转,缓缓走起周天来。

若不是这灵力并不是由容秋自己操控,简直与他平时修炼没有丝毫区别。

其实颜方毓还有一半的话没与他说。

境界提升后周天本就会自行运转,因而自身灵力如泉眼源源不绝,修为高深者多用打坐修炼代替睡眠。

他这样也是先帮容秋习惯习惯,若后者能有所顿悟,领略灵力自行运转的窍门,也算是好事一桩。

不过这感觉对于此时的容秋来说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不——!”容秋惊惶地说,“我是说,不、不用睡足四个时辰了!”

他今晚饱受了太多身不由己的感觉,已成了惊弓之鸟。

就算现在仅是灵流自行在他经脉中流转,其实并未有更多奇怪的附加感觉,容秋却不可遏制地有其他的联想。

一如自己被捏住的尾根、撞他丹田的灵团、挣脱不得的手腕,和从指尖流淌出的无法控制的灵力。

容秋想着,他的道体真的坏掉了。

自从上次被老婆捏过耳朵之后,自己的身体好像就只听老婆的话了。

颜方毓问:“睡觉便能修炼的好事……真的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