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嫁衣的少女怔在原地,似乎对着龙君这和传闻中白须老头截然相反的清隽长相陷入了呆愣。

事实上是云摇很不确定。

按进入幻境前那龙形雕像所言,慕寒渊应当也随她一起进来了,那他在哪儿?

总不会刚好就是——?

“前几日尚且生离死别,此刻这便认不出我了?”面前的龙君陛下轻叹了声,上前一步,很自然便要将她拢入怀中,“我是燕凉啊。”

……原来不是。

云摇心里一顿,又松了口气。

看来这幻境还算有点人性,没有干出叫她和慕寒渊自相残杀的事情。

好在还有“假装不知龙君身份”这层掩饰,虽是原公主设下的圈套,但也刚好替她遮了方才那一怔的真意。

嫁衣少女作势愕然,仰脸向后退开些,恰躲过龙君抬起的手:“陛下……燕凉?怎么会是你?”

“若不是我,你还想是谁。”

极低的一声喟叹,语声微哑,像是要低到她耳心里。

云摇还未反应,便见身前高了她许多的青年俯身笼下来。以金线缠枝纹绲边的袍袖覆了她一身,又垂坠几分,他不容反抗地将她拥入怀里,陌生而压迫感极强的气息几乎叫云摇后颈泛起鸡皮疙瘩。

就跟她此刻的心一样冰凉。

——以她神魂所感知,这幻境中的龙君分明已有仙阶之力,且得是八方神君的仙力。

别说公主殿下这娇弱身姿了,即便是她本体在此,想找机会拿住这条龙也难比登天。这位公主殿下到底是做了个怎样的局,竟以蜉蝣之力也想撼树?

不对,这都不是撼树了,这简直是要撼仙界天门那根擎天玉柱。

可若不顺公主意,杀了龙君,取龙心鳞,她又如何能带乾门众人离开那诡异秘境?

云摇心乱如麻。

“在想什么?”龙君忽覆耳低声。

云摇一醒,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这种情况下言多必失,她还是安静些好。

见她默然垂眸,龙君放低了声:“还在气我瞒你么?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未找到时机。前些日子你受了那样重的伤,我哪还有心思同你解释这些呢。”

云摇顺着他话意别过脸去,顺势从他怀里脱出,滑溜得像一尾没入游湖的鱼:“我累了,想小憩片刻。”

女子语气哀怨,似嗔似怒,不但人退到了妆镜前,脸也背过去,眉眼神情皆藏在黄昏明昧难辨的内室:“龙君陛下日理万机,我哪敢打扰。陛下还是早些回吧。”

“……”

身后久不闻声语,在云摇几乎要觉着那位龙君陛下已经离开了时,她听见了身后一截抑得极低的,带点哑意的笑,蛊人得莫名。

不待反应,她忽地身体一轻——

竟是被身后人拦腰抱起。

“那便小憩,”龙君将她放在窗旁的美人榻上,一拢长袍,便紧密地挨着她一并躺下来,青丝纠缠,他胸膛间逸出的疏懒笑意晃得她微微眩晕,“我陪你。”

云摇正想推脱,便觉腰间一紧。

她茫然垂眸——

一条金色的、彩鳞如羽的龙尾巴,竟然缠在了她腰际。她刚推开的缝隙,转瞬就被那粗壮有力的灿金尾巴一勾,拉得她跌进那人怀里。

头顶笑声愈发低哑难抑,连她贴着的胸膛都轻震起来。

“不是累了吗?快些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云摇:“………………”

瞎了她的狗眼才会觉得这个是慕寒渊。

她乖徒但凡还有一口气在,都不可能做得出拿尾巴缠人这种没羞没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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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暮色落了云霞,偌大宫城笼入良夜,像被天工墨笔随意描抹过的水墨画,透着深浅不一的秾丽。

千殿掌灯时,龙君终于离开了沐年殿。

云摇坐在美人榻上长松了口气。

等确定那位龙君已经走得远远的了,掉在地上的册子被云摇小心地捡了回去,只是刚要重新封入盒中,云摇眼神就微微一凝——

她拿起盒子,在耳边轻晃了晃。

“砰,砰砰。”

沉闷的轻声从“空”盒中传了出来。

云摇轻一挑眉,拿下盒子对着宫侍点上的烛火研究了片刻,果然发现这盒子底部还有一层极薄的夹层。

拿掉隔板后,云摇在盒子最底层看见了一封叠起的书信。

展开一看,她有些意外。

这封信的题字却是“长雍公主亲启”。

云摇展信。

长雍,当你读到这封信时,若一切计划顺利,那你应当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必惊慌,这本就是我计划的一环。

我是谁?

我就是你。

只是是还未失去记忆与情丝、做下了这一切谋划布局的你。

没错,这些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