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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起的死里逃生的兴奋情绪顿时冻住了。
众人表情诡异地互相对视。
这山中入夜之可怖,自不必赘言,这么多人留在这儿都无法抵御,一个人留在这里势必十死无生。
何凤鸣神色莫名地转向云摇:“如此大的阵法,压阵时至少也要元婴境的修为,想来小师叔绘阵时就已经想好人选了——在场弟子,非我莫属。”
“……”
乾门弟子们的目光顿时罩了云摇满身。
大家神色都有些古怪,但又都不便说什么——毕竟这几日间,云摇和何凤鸣的那些龃龉斗嘴他们也没少见,像严若雨这般,这会儿庆幸自己修为不够、不会被追仇都来不及,自然也不敢替何凤鸣说话。
云摇听完,沉默两息,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好啊,既然你自荐,那你来好了。”
她看都未看何凤鸣:“其余人,入阵。”
“……”
何凤鸣攥紧了拳,某一刻慢慢松懈下来,从神色看,他竟好像有些释然似的。
丁筱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乾门弟子,临出庙门前,她顿了下,欲言又止。
“我最烦拿别人的命煽情的,”云摇靠着庙门,蹙眉,“要不你留下陪他?”
“……”
丁筱不敢说话,像是不解地看了眼云摇,还是在何凤鸣的催促下快步踏出庙门,进入阵中。
然后便是悬剑宗弟子。
悬剑宗长老正在对着云摇和何凤鸣千恩万谢,时不时拿眼神催促一下弟子们。
直到某刻——
“等等。”
云摇忽出声。
几乎被淹没在混沌夜色里,红衣少女从倚着的庙门前慢慢直了身,五指在空中虚握。
她眼神突然便从方才的慵懒里剥离,露出比月色更冷冽的锋芒来。
“长老方才说,你们此次历练,每峰各遣一名弟子?”
“是、是啊,”悬剑宗长老紧张道,“是阵法有人数限制吗?”
“宗内十三峰?”
“对,我宗十三剑峰,这是众仙盟皆知——”
“那已入阵了六名弟子,你身后,为何还会有八人身影?”
“——”
“?!”
众人悚然僵立。落入庙内的月色如鬼火,幽幽曳曳,烁晃不明。
夜风惯过破败庙宇。
凄冷月色下,山神庙的最角落里,一道始终背着月色藏起的身影转头。
借着阴晦月色,发间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没有五官。
“不愧是云摇的亲传弟子,这种生死关头了,你还有心思关注这些细枝末节?”庙中无数个角落响起的声音嘶哑,凄厉,桀笑,“那三百年前魔域断天渊下的血债,也由你替她还了,如何?”
话声未落。
月下影子化作一道晦暗血色,朝门旁的云摇电射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云摇:今天又是一人带娃的一天(?本章评论区都有红包~
琴在月明楼(四)
杀意扑面。
血色剑锋一瞬间刮亮了云摇的眼。
从那人自曝到拔剑出鞘,仿佛只隔了一个刹那,站在云摇身旁的何凤鸣甚至不及回神,便觉一道掌风将他推开。
咔啦。
他身影飞入庙内的下一息,原本所站之地的木门,已经被一道血色剑光劈了个粉碎。
木屑四溅,不及落下,血色剑光横扫,仿佛要一剑斩断侧身避让的红衣少女。
“小师叔小心,他是无面!”何凤鸣脱口而出。
“铿啷——”
清脆的灵剑交锋声里,云摇蹙眉,一边架甩开对方剑芒,一边嫌弃:“他都快贴我脸上了,有没有脸我能看不见吗?”
“不是!他是朱雀城少城主,血魔,无面!”
何凤鸣说完就要拔剑上去,手一抬却握了个空,此间已经听了几声拆招的剑锋破风,他仰头一看。
云摇手里握着把灵剑,有点眼熟。
……他的。
几息间已拆了对方十几招,却是招招求急不求伤,云摇不由得蹙眉。
“无面”这个名字她并未听过,大约是三百年来新崛起的魔域强者,能叫一个熟悉自家弟子的化神境长老全无察觉,至少也该是还虚境修为。
而她这具身体在走火入魔后,非殊死一搏,也不过还虚境,对方为何只出近身缠斗的急招而不出杀招?
——等等。
缠斗?
云摇神识一瞬外放到极致,面色陡变。
神识百丈之内,数不清的魇兽漫山遍野奔涌而至,带起月下漆黑翻涌的浪涛。
它们身周雪白扭曲的魇丝铺天盖地,如噬月之潮。
这是要不惜代价、将所有知情者埋葬在这里。
“其余人,立刻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