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有些急促,哆哆嗦嗦骂他:“你……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胡说些什么呢!你……”

“那姐姐就当我生病了吧。”郑东轻轻吐出烟雾,伸出手仿佛在描摹她脸红的模样。

“哼,你也知道!说起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郑友娣将熟透的脸埋在手心,声音闷闷的,想赶紧转移话题。

“六叔那边说是已经有线索了,快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就能有消息。”郑东揉着眼睛,夜以继日地寻找工作让他有些疲惫。

“这样啊……”郑友娣声音突然就低了,想起睡前看的天气预报,说是最近几天都会下暴雨。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姐姐想我快点回去吗?”郑东又开始不正经了,痞痞的调子听得郑友娣又是一阵脸热。

“你找打?我只是担心这老天不开眼,到时候没把你淋成落汤鸡。”

“呵呵,姐姐你好可爱。”郑东将手机贴在唇边亲了又亲,忍不住微笑,好想快点见到她。

她正想怼回去,却听见一阵急遽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闹哄哄的声响,随后电话突然就断了。

“喂——”郑友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她瑟缩着身体,心中越发恐慌。

屋外雷声阵阵,不一会倾盆大雨而至,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窗户上,郑芙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子,只见厚重的雨幕外空无一物,只剩哗哗雨声在耳边回荡。

接着她仿佛听见了一声叫喊,凄厉的,如同人将死时能发出的最后呼唤,郑友娣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父亲被卷入泥石乱流时的那声尖锐恐惧的呼喊,以及他脸上惊恐扭曲的表情。

好像也是个下雨天,潮湿,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她带着八岁的弟弟去山上找他——那个自以为是,我行我素的男人;那个在母亲多次警告之后依然选择上山的男人。

那天的雨也是这般急,厚重的雨点打在身上、脸上,重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是看见了,父亲在把他们推离乱流时,几乎瞬间就被吞没。

她捂着弟弟的眼睛,亲眼看着父亲是怎么被一步步杀死的,很快,是的很快,几乎是一秒的事,那个小时候在郑友娣心里一直觉得战无不胜的父亲,就这么被轻易地杀死了。

她和弟弟浑身脏兮兮回到家后,被母亲用竹鞭狠狠收拾了一顿。她把年幼的弟弟护在怀里,眼里淌着泪,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擅自带弟弟去寻父亲,也许他不会死。

他会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母亲的卧室前推开大门,然后来到她和弟弟的房间,在他们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随后他会迎着朝阳和他们一起共进早餐,并习惯性砸吧嘴,对着母亲做的早饭评价一句:“还不错。”

可是没有如果,没有也许,父亲死了,她亲眼看见了,就在那个下雨天。

雷声依旧,雨还在下,客厅点了盏灯,忽明忽暗,郑友娣裹了条毯子坐着,任由寒意爬上脊背,浑身发冷。

她在害怕,父亲死时那张可怖扭曲的脸仿佛近在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张脸变成郑东,她难受得屈身吐了起来。

耳边雨声哗哗,她似乎听到谁在哭,哭着说:姐姐,我害怕。

她想起来了,小时候每次下雨天郑东都会悄悄钻进她的被窝,枕在她胸前,带着哭音喊她姐姐。

他抱得紧,有时热得全身都是汗也不愿意松手。郑友娣拗不过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哄他入睡。

在那些雷雨交加的日子,梦魇不再,偶尔她也能沉入梦乡,蓝天白云,绿草如茵,以及站在日光下朝她扬起笑脸的郑东。

郑友娣想,或许不是她在陪着郑东,而是郑东在陪着她。

轰隆——

郑友娣哭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挂断的电话总令她想到最坏的事情,她现在想见到他,很想。

匆匆套了件雨衣在身上,她推开门,雨水扑面而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望着眼前的重重雨幕,随后冲了出去。

“哥,人找到了,在于家村。说是被一户老人家从河里捞上来了。”

“嗯,你现在在哪里?”郑晓华问。

“赶回来的路上,哥你也知道,我认床。”郑东笑嘻嘻地说着,只是此刻他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山体滑坡来得太快,他差点就陷里头去了。

众人一路往山体两边跑,即使逃离了危险,安全起见还是继续往前行进,误打误撞来到了位于谷地下方的于家村,一番询问,得知了郑幸的下落。

所幸离家不是远,打点一番后只有他选择返程,路上顺便给大哥打了个电话。

大哥没再说什么,让他注意点安全便挂了。

套在雨衣里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冷,他划到姐姐的通讯录,想着电话挂掉之前她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现在应该睡了吧,毕竟姐姐这么懒,不过下雨天,她能睡着吗?会不会害怕呢?

耳边是雨点打在塑胶雨衣的噼啪雨声,他一手提着手电筒,照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他突然觉得有